张宝儿见状有异,却是不明所以。
狼天只怕放走了黑狼,正待要上前去,那灰狼却蓦然张开大口,狠狠咬在黑狼的颈上,狼毛乱飞,黑血四溅……
张宝儿那料会如此,一时惊得呆住了。却见那灰狼仰天苍然一声长嗥,抬首望着四人,目光中竟满是一种悲凉,随即掉头往东奔去,再不回望一眼。
四人面面相觑,瞠目无言。那黑狼虽是凶残,却是死得如此壮烈,动人心魄,直可令人汗颜!
张宝儿沉默半晌,方才缓步上前,郑重其事地将那头黑狼用沙掩埋了,眼中俱还是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连一区区兽类都是如此不屈,何况人乎?
良久,黑蝎子才呆呆说了一句:“是那黑狼让同伴咬死自己的吧!?”
阿丽娅的声线中竟带着一丝哽咽:“这定是一对夫妻……”
张宝儿长长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往东去吧,希望那狼还不会聪明得故意引我们陷入流沙来报仇……”
狼天割下几大块狼肉,割下荆棘引火烤好。狼肉虽是粗糙韧涩,四人却只觉得天下美味莫过于此。
饱餐一顿,四人养足精神,毅然往东行去。经历了这么久,死亡似乎已然不足为惧,再也没有初踏入流沙沼泽中那种赌命一博的心情了。
果然奔出几里后,双足便踏上实地,终于走出了这片方圆足有百里的流沙沼泽,只是面前仍是望不到边际的莽莽黄沙。
初离险境,四人心情大畅,尚是有说有笑。但行不数里终悄然无声,单调而冗长的漫漫旅程已足以令人默然,更何况在沙漠中行动困难,步履维艰,再加上日挂中天,炎热难挡,根本找不到遮蔽纳凉之处,只得认准方向,一步步地往前挪去,浑不知还有几日方能走出这片透着死寂荒凉的曝火沙漠……
第二天,清水告尽。烈日高悬,天气燥热。阿丽娅身无武功,最是难忍,但这一路来的种种变故早将她锻炼得坚强,虽是跌跌撞撞,却是不叫一声苦,强自支撑……
第三天,狼肉亦吃完。却仍是找不到一个绿洲补充食物饮水,四人苦忍喉间干渴,继续行路,嘴唇上全都干裂成一道道血口。四人跌跌撞撞地相携而行,速度更缓。伴着他们的,只有苍茫的天空上偶尔飞过的鸟群……
第四天,白马终于不支倒毙。阿丽娅亦是无泪,木然地见着狼天二人将马肉割下,只是沙漠中连引火之物都找寻不到,只得强忍腥气生食……
这片似乎根本走不到尽头的沙漠一寸寸拖垮了他们残存的求生之志,难道,在逃出大食人的追杀,拼力走出流沙沼泽后,他们还要被这炎旱的沙漠所吞噬么?
直到第六天的傍晚时分,他们才总算找到一个绿洲,先饱饮清水,再烧烤马肉,大吃一顿后,才觉油尽灯枯的体力终于慢慢恢复。
四人并排躺在一棵大树下,望着高悬明月的一丝冷辉,感受着微拂轻风中的一点湿意,几乎动也不想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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