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时慌乱之下,松开了剑柄。心海和尚瞬间栽倒在地。
林公玉和薛灵冲过昆仑、青城两派弟子,来到李清时面前,见他愣愣的看着心海和尚,眼中泪光闪闪。
连震南和余纯清见李清时刺中心海和尚,都是一怔,趁机罢手,各自退到一边。
李清时见心海眼睛紧闭,面如金纸,不知死活,也不知自己身子怎么移到他身边,伸出两指放在他鼻子前,察觉还有微弱气息,忙将他扶了起来。李清时抬起头望着薛灵,哭着说道:“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薛灵查看了心海和尚的伤口,看了一眼林公玉,又看着李清时摇了摇头。
李清时乞求道:“你的‘乾坤伏魔丹’呢?你的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救好他的是不是?”
薛灵道:“仅剩的三枚丹药都给你服用了!何况,你刺中了他心脉,活不了了!”
李清时还要接着求薛灵,似乎此时除了求薛灵医治心海,已经别无他法了,忽觉心海手臂动了动,低头一看,只见心海从怀里摸出一个手掌大布袋。
李清时忙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十几粒佛珠。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两个布袋里的佛珠一模一样,李清时仰天大哭,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海露出一丝微笑,微微张了张嘴,半天才出声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既气绝身亡。
李清时悲痛欲绝,却忘记了流泪,忘记了呼喊,只呆呆的抱着心海和尚的尸身。
昆仑、青城两派的人,见今日事已至此,若是惹急了上清派,于两派都没有好处,便各自瞧瞧退走。
林公玉担心李清时郁结于心,伤及脏腑,忙过安慰道:“清时哥,你怎么样?”
只听得李清时喃喃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竟是心海临终前念得那句话。
林公玉一时听不明白,便向薛灵问道:“灵儿,这是什么意思?”
薛灵道:“这是《佛说鹿母经》中的句子,有个国王打猎,抓到一只母鹿,欲要杀了母鹿来吃,母鹿口吐人言,对国王说:我还有两个孩子,太过幼小,还不知道自己觅食,请放我回去,让我告诉他们哪里是水草,让他们自己能够找食物吃,然后我便回来送死。国王最后相信了它,便跟着母鹿回去。母鹿见到两个孩子,告诉了他们哪里有水草,然后含泪说了这八句偈子。意思是这世上一切恩情爱恋,都是因缘际会,都是无常的,不能长久,人生在世有很多畏惧,命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样,太阳一出来便没有了,因为心中有爱恋便会生出忧愁和恐怖,害怕失去,只有心中无爱,才能叫人心中没有忧愁和恐怖。”
李清时将薛灵的话一字一句听在耳中,听到最后那句“人生在世有很多畏惧,命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样,太阳一出来便没有了,因为心中有爱恋便会生出忧愁和恐怖,害怕失去,只有心中无爱,才能叫人心中没有忧愁和恐怖。”不禁恍然而悟。想起自己这十年来,被爱恨纠缠折磨,竟无一丝一毫的安乐。他杀了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过一丝报仇的快感,反而每杀一个人,他的心便痛苦一分。
他抱起心海的尸首,朝着山谷外走去。林公玉三人不敢惊动他,便悄悄的跟在后面。李清时出了山谷,也不择方向,越走越远,直到夕阳西下,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那钟声好似敲在了李清时的心头,每响一下,他脑子里便空了一分,直至整个脑中空空如也。他抱着心海的尸首向钟声响处走去,穿过一处树林,现出一座寺庙来,寺庙匾额上写着“白鹿寺”。
李清时将心海的尸首放在寺门前,叩响了寺门。没过多久,一个小沙弥打开了门。见了李清时衣服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请问施主,有什么事吗?”
李清时道:“我想进寺里拜拜菩萨!”
那小沙弥将们大开,请李清时进去。林公玉欲要跟上去,却被高齐拦住,高齐说道:“随他去吧!”
过了一炷香,李清时才从寺里出来,又对那小沙弥说道:“请小师父转告方丈大师,若不允我在这里出家,我便跪死在这里。”说着跪倒在地。
那小沙弥叹息一声,转身关上了寺门。
林公玉听见李清时要出家,大惊失色,忙过去问道:“清时哥,你要在这里出家做和尚吗?”
李清时冷冷的道:“我心意已决,你什么都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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