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点点头,道:“你高师叔初上龙虎山,武功进境神速,倒叫我们这群老道开了眼界。一个人资质再好,练起武功便来比常人快得多,这也是常事,但修习内功却不是凭借聪明才智能够速成的,可你高师叔奇就奇在这里,他修习内功一年抵得上旁人三五年的苦修,他又比常人勤奋,十七八岁时,江湖中的诸多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林公玉自觉资质普通,习武练气总是遇到诸多困难,有时几月光阴练来练去都毫无进展,听了师父的话,不禁对高齐钦佩至极。
灵虚又道:“原本以为,以他的超凡才智和勤奋必定修炼出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可他二十岁后武功进境却遇到了瓶颈,便不似先前那般顺利了,当年他赶去福建救你父母,却败在了东方白的手下,你可猜得到其中内情?”
林公玉想不明白,便道:“弟子愚钝,还请师父明示。”
灵虚道:“倒不是你愚钝,你年纪还小,并不知道人世间的诸多苦难。”
灵虚叹了口气,半晌才道:“这事说起来与你父母有莫大关系,你高师叔年少时在岳麓书院读书,教书先生便是你外祖父,他与你母亲少年相识,便钟情于她,谁知后来竟与你母亲无缘。”
灵虚将高齐与陈婉星、林之奇之间的感情纠葛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林公玉只有十六岁,对其中男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全然明白,只是知道是自己母亲辜负了高齐一片深情。
灵虚见他略有所思,又道:“你高师叔天赋异禀,少年成名,原本可成为一代大侠,开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他为情所困,无法斩断情丝,终至一生颓废。”
林公玉对高齐感恩至深,方今才知他因自己母亲移情别恋之故懊丧绝望,以致他终生不乐。林公玉心中对高齐顿生万般愧意,暗想:“今生定要侍奉高叔叔终老,以报他的恩德。”
忽然,林公玉灵光一闪,身躯大震,瞬间明白了师父与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暗道:“师父是想告诉我执着感情与执着仇恨一般无异,我若一番心思只想着为父母报仇,必定也会像高叔叔那般,可......可父母大仇怎能不报?”
林公玉心中困惑,思绪万千,师父的教诲自然不错,可刻骨仇恨又怎么能轻易放弃?他一时想不明白,越想越乱,额头不禁渗出一粒粒汗珠来。
灵虚怕他思虑成疾,便说:“有些道理你还不懂,待你经历了便明白了,你去吧。”
林公玉出得师父房门,抬眼望天,朗月当空,满天星光,四下里寂然无声,知是此时正是上清派群道晚功时间,忙悄步回房,自行用功。
当晚,林公玉卧于床上,辗转反侧,直至中夜,依然难眠,心里脑中皆是师父的言语,萦绕其中,混乱不清。
倏忽又过了两年,林公玉已长成了长身玉立的少年,他容貌三分像父亲,七分倒向母亲,眉若新月,眼带桃花,俊逸潇洒,气质高华。只是他长于道观,身边之人皆为修道之士,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便无美丑之分。
是夜,林公玉睡梦之中,忽听得喀拉一声,似是有什么撞破门窗,随即有人大叫一声,林公玉猛然惊醒,来不及穿衣,顺手从墙上取下长剑,正要推门,门房竟从外面开了,迎面撞来一人,林公玉不急细看,疾步后跃,还未站稳,那人勾上房门,一剑便刺了过来。
林公玉见剑势凌厉,不敢大意,挥剑挡开了来剑。暗夜之中,看不清那人面貌,只过了一招,便知那人并非同门,黑夜闯入,非奸即盗,当下便不多想,一剑刺向那人面部,那人侧身避过。
林公玉见对方出剑精巧,黑暗中认穴极准,精神大振,长剑向后一引,那人果然横剑直削他手臂。林公玉长剑刺向那人手腕,那人大惊,只得撤剑。
不待那人出招,林公玉左手已然将全身劲力蓄于左手,拍向那人小腹,谁知那人身子稍滞,没能躲开,硬受了他这一掌。
林公玉此时上清罡气已修习了两年,小有所成,这一掌打出着实不轻,那人功力本就不如他,生受了这一掌,只觉小腹剧痛,不禁大叫了一声,便向后摔了出去。
林公玉听那人一声惊叫,竟是个女子的声音,又见她倒地后便一动不动,心中好生后悔,恐这一掌便打死了她。忙取出火折点了蜡烛,移近那人,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双眼紧闭,脸如金纸,受伤着实不轻。
他忙取出一颗本门的治伤丹药,轻轻捏开那少女的嘴,喂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瞬间入腹,那少女轻轻哼了一声,便又没了声息。
此时,上清观中群道早已点了几十支火把,火光冲天,犹如白昼,群道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不见敌人踪影,搜至林公玉房前,见屋内有烛光,一个道士便道:“小师叔,观中来人敌人,您可安好?”
林公玉道:“我没事,师父他老人家可好?敌人可伤到人了?”
道士道:“师祖安好,敌人只刺伤了一名更夫。”
林公玉欲要再问,听闻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那些道士又向别处搜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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