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帆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地窖的门,在几分钟前,这扇完全没有门闩或门锁的门竟突然关上了,无声无息,而且无法打开。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这扇笨重的大铁门竟自己反转一百八十度闭合了,他也会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可是这是这么的不合逻辑,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多想,而是不可思议地爬上梯子,企图推动这铁门。
或许是由于自己一个人在这幽闭的环境里,她推动不成没有再企图进一步地尝试,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而且毕竟由于百年来的教育女人会更胆怯些,还做他的母亲可能会大咧咧地叫嚷开了,但她毕竟年幼,一瞬间想起了村口李大爷平时讲的乡村鬼事,竟不敢动弹了。可就是这一霎的迟疑救了她,让她察觉到了门外方才还热火朝天的叫卖声突然没了。
是有人把他们赶跑了,像要绑架自己?她想着。也有可能。。。不,不会的,她强自镇定。
赵帆默默地爬下了梯子,想要冷静一下,幸亏带了一盏油灯到地窖里,毕竟是晚上了,虽然她可以通过地窖向上开的门摄取一丝光亮,也是因此“有幸”目睹了铁门的异常,而且也只是来取很近处地方的东西,但是地窖里很黑,防止意外她还是带了油灯。谁知真的会有意外呢。。。
她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梯子,可是冰凉的手已无法握紧油灯,抑制不住冒出的汗滴让手心又冷又滑,下到一半,不出意外地,灯落了。
别啊。。。。。。她在心里哀嚎一声,平时被父亲揪着耳朵训斥的场景让她一下子忘记了恐惧,顾不得被遗落在黑暗里的害怕,她加紧几步,往下走去,因此也失去了活着的机会。
她只顾双手支撑着梯子,两脚试探地踩着往下,却没能看见,油灯映出在墙壁上的根本不是她家常年不用的家具等杂物。。。而是,一个黑影,一个诡异的,完全不可能是人类所映照出的人影。可是她没看见,或许对于她这种胆小的人来说看不见或许是一种福气,就能省去了恐惧,毫无所觉地,沦陷在这地窖中——她的头颅在爆裂破碎前的最后一个表情,还是急着去捡起油灯防止它落在干草上引燃的焦急与怕父亲责怪的担忧害怕。
而在她背后,是已经扩大到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影子,好像刚刚指挥完一段激烈的演奏,在漆黑一团的影子中,竟能有一种邪恶的笑意渗透出来。
而赵帆心心念念的父亲,还有她的母亲与弟弟,在距离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在那扇她曾试图打开的门前,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死状与她,别无二致。但他们的手还抠着这扇再也不会打开的门,妄图开启。。。
张冬小心翼翼地在高大的树木间挪动着,一张方正的脸上此刻已经缀满了汗滴,明明此刻再怕热的人也不能违心说热,天气凉爽,尤其适合携家带口到郊外游玩,张冬就带着女儿来过她七岁的生日。
她生活在单亲家庭,平时就比较内向,再加上因为疯死的母亲村里总有闲言碎语,张冬依然带他来到了城里。乡下人就是有把力气,虽然亚健康已经全国化,但对付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小偷小摸还是很容易的,老板就让他做了保安队长。
最近她被调任到了即将开放的中心花园,他有钥匙,于是破了一次里带女儿“先睹为快”,可他此时却是无比痛恨自己的行为,就因为一点小利小惠把自己和女儿陷入到这样危险的环境中来!
和好多所谓的城里人不同,他是相信鬼神之说的,毕竟她见过自己婆娘那不正常的死状,只是一次抄了近道从坟墓中间穿过去,就喃喃了数日常人听不清的碎语,最后全身布满了毛发,像猫一样的。最后一晒太阳发出了还让人异常惊骇的叫声,面容扭曲,眼珠爆瞪,甚至左眼脱出了眼眶!牙齿像是挤压而致破碎,原本齐整的白牙竟成了尖突不平的碎片,满嘴是血,村人把她的嘴掰开,滑出一节破碎的舌头,已成了一节肉酱。那胆大的小伙子吓得怪叫一声,晕了三天三夜,旁人再也不能提起这事。张冬当然也怕,这恐怖的场景让人在六伏天下像是坠入了冰洞。
老老实实的庄稼汉,谁见过这等惨绝人寰的景象,最多不过是突发了个急症罢了,那也是完完整整的,体体面面的。
他在惧怕。
见过鬼的人就不怕了么,不,他们更怕。自从见过老婆死时的场景,他觉得每一天象是偷来的一样,却也因为这样,他更不愿意死。就像吸毒的人从戒毒所里偷溜出来嘬上一口,更不愿被关进那地狱式的牢笼里。
还有红红,对,还有红红。。。红红不能没他这个爸呀,他已经分不清当初到底是为了红红还是自己怕了,怕了那个他活了几十年的村子,他草草把妻子葬了,从外面躲了一年。然后回村里,接上红红,做起了专职保安。
可就是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一切都变了。他又回到了那里,那个他明明再也没回去过的。。。地狱。
十分钟前,他带着红红来到了这里,又做贼心虚地关上了那道铁门。他领女儿来到了刚泛了些红意的枫树林里,女儿一直低着头,紧拉着他的衣角,他笑,这孩子没人还这么害羞。
“怎么了,红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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