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君拂起个大早。她今天要去上课。
双喜和玉簪早习惯了34君拂的勤快。以前的宝珠是很爱睡懒觉的,可是君拂却是个习惯早起的人,从前事务繁忙,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因此从她进驻这具身体后,她每天都是很规律地在卯时起床。如今天短,那时候天还没怎么亮。伺候的丫头们起初还奇怪,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丫头们像往常一样伺候君拂梳妆穿戴。两个大丫头看向彼此的眼神都不太温和,但面子上却装作无事,该说话还是说话,该调笑还是调笑。如果不细心观察,仿佛昨天那场风波全是凭空的妄想。君拂没有理论,只问了林嬷嬷的去向,回说还没有回来。君拂也只是点了点头,无话可说。
进来伺候的一群小丫头里,君拂看了一下,注意到昨天在院子里说话的两个小丫头中的另一个叫小芬。
那小芬面上沉静异常,一个字不多说,一句话不多问,看上去呆笨,实际上稳重,规矩严谨一丝儿不肯错。而那个翠儿则眼神灵活,不笑时嘴角也常常弯着,让人一看便生出好感,仿佛另一个双喜。
笔墨文具昨日晚上便已经收拾妥当,一向由玉簪整理,如今正提在她手上。
玉簪这时候突然跳起来道:“居然忘记拿作业了。”
玉簪所说的作业自然是她的代笔,因为昨日和双喜的那一场吵闹,灰了心肠,因此神不守舍,居然把早先替宝珠写的东西忘在屉子里了,那作业现在还躺在她房中,于是放下包,慌慌忙忙便往外走了。
双喜见她走出去了方当做了笑话来说道:“这样马虎的人,也不晓得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姑娘的差使居然全不在她心上。”
这自然是要报昨日玉簪的“陷害”之仇。
君拂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一碗红枣汤,味道有些甜了,并不是她的口味。不过这些习惯总要慢慢改的。因对小丫头道:“告诉她们,下次不要再给我做甜的了。”
小丫头答应了。君拂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手巾擦了嘴,也不理会双喜的话。虽然两个大丫头的不和她乐见其成,但两人总是在她面前给对方下绊子,看着有些闹心。她们最好能够安安静静地在底下斗。
双喜眼见君拂没反应,便也不多纠缠。这便是双喜聪明的地方,非常知道点到为止。人说话是要说给别人听的,别人不愿意听,倒不如不说为妙。
双喜就又笑着说起了别的话:“依我看,如今姑娘的学问已经很好,王先生约莫也教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了。”
这显然又是恭维,宝珠小姑娘的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何谈学问?君拂并不言语,淡笑一下就过去了。
其实双喜倒并非全是恭维,以她的观察,姑娘这些天来行为举止得体有度,虽然学问这东西她并不懂,但是只看昨天姑娘的那笔画,已经很够看了。
旁边的小丫头翠儿道:“双喜姐姐说得不错,奴婢也觉得姑娘的学问好。”
双喜瞪了翠儿一眼。
君拂却笑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翠儿道:“奴婢虽然不识字,但是却会看人,姑娘的说话行事,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人。”
君拂呵呵一笑:“你有这个本事,也不是一般的才干,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也还不会看人。只是你不要是吹牛皮才好。”
那翠儿应答如流:“不是奴婢夸嘴,若说别的,奴婢可能还要谦虚一下,但这个看人,奴婢还真有几分眼力。从前奴婢在家的时候,俺妈经常带俺出门,见过这样那样的人。虽然都是些庄稼人和市井小民,但只要听他们说话,就晓得他有没有读过书,学问好不好。那没读过书的说话是一个样,读过书的说话又是一个样,至于那学问大的就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君拂看了一眼双喜,正想再引翠儿说两句,恰在此时玉簪走进门来道:“姑娘,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君拂不再同翠儿搭话,由玉簪陪着,一起往前面东院里去了。
这边君拂刚走,双喜就对着小丫头翠儿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吩咐你做事,不过是拉长着脸点点头。怎么在我面前装鹌鹑,跑到姑娘跟前就变成一只喜鹊了?”
翠儿被说得满脸羞愧,强辩道:“姑娘问了,怎好不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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