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韩野。”
我脱口而出,从张路吞吞吐吐的神色中我就已经得知,她不愿意说出来,就是怕那些话会伤害到我。
我自以为自己猜得很准,但张路却摇摇头,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下,我不知她写的是什么,复又问了一下:“你说的是谁?”
张路哀叹一声:“不止韩野,还有一人,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关键是他最近好像回国了,也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他一回来,我就又得过躲猫猫的日子了。”
“傅少川?”
七年前如果傅少川和韩野都在的话,那这件事就已经昭然若揭了,我曾听闻,七年前,余氏集团就已经开始亏空,但是余晖里迟迟不肯宣布破产,还四处融资,没想到这件事情一拖就拖了七年,眼下也是到了只能宣布破产的时候,余妃却还在苦苦支撑。
可见她这个富二代娇娇女做的,也确实是苦了点。
“七年前傅少川和韩野出现在酒店,并且分别入住在8808和8809房间,不瞒你说,我当初是从8808房间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和我在一个房间里的人就是傅少川,而那时候的我是认识傅少川的,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他的秘书,自那天以后,我就从傅氏离职,再也不想跟傅少川有任何瓜葛了,而当时的傅少川,哼,他并不是一个好人。”
看着忿忿不平的张路,我弱弱的问:“不过是喝多了而已,不至于定论为好人和坏人,话说回来,这个世道已经男女平等了,他把你睡了的同时,你不照样把人家给睡了么,除非你们俩之间...”
张路瞪着我:“除非什么?”
“尺寸不合,”
说完后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弯了腰,张路抡起拳头丢在我的手臂上:“曾小黎,你曾经可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堕落成这样的一个污婆了?”
我笑的眼泪都来了,却还是固执的问:“你快说说呗,你们之间的尺寸到底合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我想为傅少川说句话,你一个小流氓混混一般的女汉子把人家堂堂傅氏集团的大总裁给睡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但是如果尺寸不合,那就另当别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耍流氓。”
我说的头头是道,张路听完后张开手掌挠我痒痒,我和她在沙发上扭成一团,许久之后,我举手投降:
“好了,我认错,我认错,老佛爷,赶紧饶了我吧。”
张路坐直了身子撩了撩两鬓的乱发:“不是尺寸的问题,关键是那个混蛋竟然说是我处心积虑的想要勾搭他,还说什么要勾搭就找点高明的法子,别用下三滥的手段,曾小黎,你说说,姐姐我怎么就下三滥了?他都认为是下三滥的手段了,那他有本事就别睡老娘啊。”
我忍着笑赞同的点头,张路还很气愤:“可是他才叫得了便宜卖乖,姐姐我当初多少人追你不是不知道,姐姐我当时的追求者都从二里半排到了东方红广场,再从梅溪湖排到了世界之窗,你说说,他还有什么理由诋毁我?”
我吧唧了一下嘴:“姐姐,你这队伍排的有点混乱,可能傅少川的脑子不太好使,他没有实地测量,而是在地图上掐指一算,可不就觉得委屈了点嘛。”
“曾小黎,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看着张路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哈哈大笑往外跑,正好撞在韩野身上。
他一把将我抱起走进包厢里:“姐妹俩什么事情这么乐呵呢?”
我本想将张路的追求者之多的比喻说给韩野听的,奈何我一回头,竟然看见傅少川也站在包厢门口,我立马闭了嘴,娇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韩野坐了下来,将我抱在腿上,刮着我的鼻梁说:“这件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不是说好后天才回来的吗?还把高铁票都发给我看了,还催着我点头接你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小骗子,要不是我在路上遇到姚医生,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小骗子回来了呢。”
我嘟囔着:“广东太热,我觉得还是咱们大星城天气好,所以我就提前回来感受这明媚的春光了,好了,我知错,晚上回去认真诚恳务实的给您老人家道个歉。”
张路坐在我们对面,斜着眼问:“请求知识分子科普一下务实的含义?”
我指了指门口的傅少川:“我只有本科文凭,知识面太薄弱,门口站着一个博士生,你问问他吧。”
傅少川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在张路身边,张路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挪。
傅少川笑着问:“路路,需要我给你科普吗?”
张路尴尬一笑:“不用了,博士生讲课学费太贵,那个,韩大叔,你要喝点什么?我亲自去厨房给你弄。”
韩野将眼神望向傅少川:“老傅,你想喝点什么?”
傅少川又将难题抛给我:“曾黎,你想喝点什么?”
问题抛到我这儿后,张路双眼乞求我,关键时候还是姐妹情深的,我呃了半天后才如张路所愿:“韩叔,我想喝路路最拿手的咖啡,还要有一棵树的图案,你呢?”
韩野点头:“那就来三杯三棵树吧。”
张路像是得了解放一半逃出了包厢,我看着韩野和傅少川,干咳一声:“你们两个人最近狼狈为奸的在忙些什么呢?”
傅少川掩嘴笑着:“老韩说他最近有好几个亿的项目想跟你谈谈,所以听说曾总监从广东回来,就猴急猴急的丢下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跑你这温柔乡里来了。”
我听得出来傅少川在拿我打趣,我从韩野的身上站起身来:“那个,我去偷师学艺,等我学会了,韩叔,我天天给你泡咖啡,怎么样?”
韩野手一拉,将我拉入他怀中:“泡咖啡这种事情有咖啡店的老板娘会做,你负责喝就行,别怕你男人养不起你,你男人有的是钱,随便花。”
傅少川笑着摊开手靠在沙发上随声应和:“就是,你家男人有的是钱,你不花,有的是女人帮他花。”
我瞪大双眼看着韩野,韩野求饶:“老傅,我没得罪你吧,做兄弟的只能两肋插刀,可不能插兄弟两刀啊。”
傅少川端着张路喝过的那杯水,咕噜咕噜喝完后才说:“玩笑而已,曾总监千万别生气。”
玩笑归玩笑,一番嬉闹过后,我正儿八经的问:“你们俩跑这儿来做什么?老实交代,韩叔,你知道后果的,这天气睡床底下还是有点冷。”
傅少川低声一句:“原来老韩有妻管严。”
韩野凑我耳边说:“黎宝,出门在外的能不能给你家老爷们一点面子。”
我捧着韩野的脸:“我发现我出差几天,你都能直接忽略我的问题了。”
韩野举手:“妻管严就妻管严,我感觉很光荣,报告领导,我今天来这儿,主要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你,其次是有个人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另外一个人。”
我咯咯笑着,松开韩野后看着傅少川:“傅总,原来你喜欢当男小三啊,我可告诉你,张路和喻超凡两个人之间好着呢,你别打什么歪主意,通通不管用,你现在已经进入张路的黑名单里了,不过嘛,我倒是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给我点好处的话。”
傅少川用手指着我对韩野说:“你们俩还真是绝配,商人都重利啊,说吧,你要什么好处?”
我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傅少川:“这个人,在你的势力范围之内,我要他三天之内乖乖给我打电话,求着跟我谈合作。”
傅少川拿起名片边看边读:“李容光,这个人我认识,他的堂哥是我的大客户,我和他在酒会上见过一面,肥头大耳,还好色如命,好对付,不用三天,三小时之内,我让他毕恭毕敬的给你打电话求着和你合作。”
傅少川说完就起了身,我拦住他:“但是他已经和余妃签好了合同。”
傅少川眉梢一弯:“三个小时后,只要你曾黎还是华南区总监一天,他李容光就只会卖你一家的产品,老韩,你的女人似乎不太相信我,我很不喜欢受到别人怀疑的目光。”
韩野紧紧搂着我:“让他去打个电话。”
等傅少川走出了包厢,我有些后悔:“韩叔,我就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没想真的让他帮我摆平这件事情,要是张路知道我这么做的话,她肯定会杀了我的。”
韩野嘴角一挑:“相信我,张路要是知道傅少川一通电话就损失了余妃的一笔大单,她一定会对傅少川刮目相看的,你记住了,这个男人的能力比你看到的要强得多,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情商不太好,这是事实。”
我转忧为喜,三分钟过后,傅少川坐回了位子上,对我和韩野做了个OK的手势。
还没等张路的咖啡端上来,我就接到了李容光的电话,他说明天来星城,亲自来跟我签合同,希望我有时间接见他。
客人都送上门来了,我肯定不会摆架子,于是和他约好,合同由我的助理出面去签,李容光没有丝毫不满,只是对在广州怠慢了我一事频频道歉。
回到包厢,我不由得对傅少川竖起大拇指:“傅总果真神通广大,这个人情我收下了,以后用我帮忙的地方,哼一声,虽然我未必会帮忙,哈哈。”
张路这杯咖啡泡的十分漫长,就在我担心她偷偷溜了的时候,她笑脸盈盈的端着咖啡进来:“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你们两位的咖啡我请客,至于这位老板吧,请付钱吧,一杯咖啡一千人民币,先付款再品尝,谢谢合作。”
我和韩野品着咖啡看着他们两个人,傅少川呵呵笑:“老板娘,你这咖啡是金子做的吗?”
张路端起咖啡:“先生既然看不起这杯咖啡的格局,自然也欣赏不了这杯咖啡的品味,更买不起这笔单,那我就端走给我家门口的大黄喝吧。”
傅少川毫不犹豫的拿出钱包,甩了一千大洋在桌上:“钱付了,咖啡留下。”
我以为张路会做那种很烈的女人,誓死不给傅少川喝这杯咖啡。
但我没想到她弯腰将咖啡放在傅少川面前,笑嘻嘻的拿起钱数了三遍后才说:“客官,请慢用。”
张路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了出去,只见她把钱递给前台:“今天我请客,晚上大家一起吃辣阿婆。”
我不解的问:“路路,你这是几个意思?”
张路回头一脸坏笑:“花这种阔少的钱犒劳我的员工,何乐而不为,再说,这个世上人人都爱这个男人,我也没必要跟这个男人过不去,你说对吧,爷爷。”
张路看着钱上挂着笑脸的男人,都恨不得凑过去亲两口了。
我和张路在湘江边吹了吹风,韩野打电话给我:“黎宝,你去哪儿了?”
“三分钟后出现在你面前,莫急。”
我们回去后,看着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的两人,张路开始下逐客令了:“两位,我这个包厢被人预定了,下午五点会来客人,现在已经四点五十了,请你们换个位置吧。”
韩野起身搂着我的肩膀:“走咯,回家吃晚饭。”
张路窃喜,挽着我的隔壁说:“吃晚饭咯,我跟三婶说好要回家吃饭的,正好我跟你们一起走。”
韩野看了一眼傅少川:“老傅,你要一起吗?”
傅少川起身拍拍衣袖:“一起吧,三婶给我做了萝卜菜,我可不能让某些馋猫给独吞了。”
张路爱吃萝卜菜,众所周知,我妈每年都会做一坛子萝卜菜给张路送来,说起来我这个亲女儿还不如她这个干闺女,我想吃的东西我妈会丢给我一句,想吃就自己回来拿,但是对张路不一样,但凡张路想吃的,我妈就一句话,闺女,想吃什么跟干妈说,干妈做好后就给你送去。
这不,端上桌的萝卜菜,就是我妈做好给张路送来的。
但是张路不会下厨,所以送来的萝卜菜也得交给三婶来做,傅少川既然是三婶请来的客人,又是妹儿干爸,张路也不好再说什么。
妹儿病好后,不太爱跟人说话,却唯独跟韩野和傅少川有说有笑,两个大男人在妹儿的玩具房里和妹儿玩闹,满头大汗的妹儿从屋子里跑出来,递给张路一枚戒指:
“干妈,这是我在球球里捡到的,干爸说,让我来把戒指送给你。”
这就是当初去云南之前,傅少川曾托我给张路的那枚戒指,应该是张路很久之前看上的那一枚。
张路当然知道这是傅少川的套路,但是傅少川竟然使了妹儿这个托,又难得妹儿嘴甜,加上大病初愈后第一次主动跟张路说话,张路受宠若惊的接过戒指,将妹儿抱进怀里:
“妹儿,好不好玩?”
妹儿挣扎着从张路那儿逃脱出来:“干爸说了,你接了这枚戒指,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干妈,大人是不能欺骗小孩的,所以干妈不能骗人。”
这...
张路把眼神望向我,我立刻起身:“三婶,我来帮你端菜。”
这枚戒指的神奇之处是,张路第二天就跟喻超凡分手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场景,喻超凡在我家的沙发上坐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说,我不能没有路路,我不想跟路路分手,曾黎,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很爱张路。
我早就知道喻超凡会来找我,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因此痛哭流涕。
我家的音响里还单曲循环着一首辛晓琪的《领悟》,喻超凡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放这首歌的人不是我,他见我没给他任何反应,拍打着我家卧室的门:
“路路,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都改,我都会改的,路路,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张路进屋之前端了一盘三婶做的辣子鸡,此刻估计吃的正香。
喻超凡在门口哭成狗,韩野抱着妹儿在书房里画画,徐叔在花圃里修剪枝丫,三婶刚收拾完厨房出来问我:
“黎黎,这人怎么还不走?”
我剥了颗开心果塞在三婶嘴里:“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没事,我们忙我们的,这件事情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快到晚饭时间了,傅少川又来蹭饭,看见喻超凡颓然坐在门口,我在客厅里剥着花生,傅少川坐我旁边:
“今晚炒花生米吗?”
我敲打了一下傅少川的手:“辛辛苦苦剥的,你要吃自己剥去,今天晚上花生炖猪脚,路路很喜欢吃的一个菜,不过我发现路路没有哪个菜是不爱吃的,你说她今天大半天没吃零食,会不会馋死在屋子里了?”
傅少川剥了两颗花生塞进嘴里嚼着:“这客卧好像没有卫生间吧?”
傅少川不说我还忘了,糟糕,张路估计憋的不行了吧。
我推了推傅少川:“喂,赶紧把他弄走,不然路路会把膀胱给憋坏的。”
傅少川拿了一盒纸朝着喻超凡走过去:“喂,哥们,你这样守株待兔的不行,我给你一个好的建议,保证你明天能够准点见到张路。”
也不知傅少川在喻超凡的耳边嘀咕了什么,喻超凡擦干眼泪后走了,我耸耸肩敲门:“张路,出来吧,你的小男友走了。”
张路开了门,脸都快憋紫了,还不忘提醒我:“记住,从今天开始,他是我的前男友,前男友听懂了没?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现在才想起来帮我把他打发了,我都快憋爆了。”
从厕所出来后,张路蜷缩在沙发里,不断的哀嚎。
我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是傅少川帮你打发了前男友的,为了表示报答,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张路抡起袖子:“他傅少川敢娶我,我就敢闹得他这辈子都鸡犬不宁。”
傅少川正在厨房帮着三婶尝菜,手中拿着一只鸡爪子正在吃:“行,就这么决定了,我娶你。”
我们哈哈大笑,张路噌的一下奔厨房去了:“堂堂傅氏集团的大总裁竟然在厨房里偷吃鸡爪,说出去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啊,去去去,你想娶我,除非时光倒流到七年前,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求饶,说你冤枉了老娘我,我才能原谅你。”
傅少川好脾气的应下:“得咧,老佛爷说了算,小的这几天就去筹备。”
我倒是拭目以待,我就不信傅少川和韩野能够毫不心虚的还原当时的场景,但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切都是障眼法,而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情竟然是...
三月二十七日,我和谭君都已经订了去武汉的高铁票,要把之前的客户都归纳一下,交给下面的人管理。
但大清早张路就来找我,说傅少川果真在当初的酒店大堂里设宴,要请我们去参加,因为是高级宴会,必须穿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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