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趴在桌子上睡得沉了,萧池便用自己的衣裳将她裹了,从书房里抱了出来。她明明极喜欢被这样抱着,可每次她醒着的时候他要抱她,她都扭着身子不愿意。这会儿睡着了,一落了怀,她便如一只娇娇软软的小猫儿,直舒服地往他怀里蹭。
抱她回去的路上,他走得极慢。
回了房,将她放在床上。因为抱着她,房门未关,他又起身去关门。忽而衣袖被人轻轻扯住。他一回头,见她正迷迷糊糊拽着他。
那天晚上,叶修庭将她放在床上,她一时生了戏弄的心思,拿了叶修庭的手便钻进了自己的被子。叶修庭被她惹恼了,甩开了她,起身便要走。
她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还带着些许软糯鼻音,“别走,是我不好还不成吗。我想要你陪。”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门也不关了,萧池坐回床边,握了那拉着他衣襟的小手,看着她轻声问道,“叶棠,我是谁?”
她眉头一蹙,有些不耐烦,似乎嫌他吵了她睡觉。身子轻轻往里一翻,“修庭,你是叶修庭。”
他握着她的手一僵,而后凝眉仔细看着床上睡得肆无忌惮的人。
她,怎么会半夜喊他哥哥的名字?
心中一刺,他干脆掀了她的被子,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一手抚在她身前,重重地揉。
“叶棠,你在说一遍,我是谁!”
他想知道,能这样亲密对她的人,除了他萧池,究竟还有谁。手上力道不自觉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不是他怕,怕她真的喊出了别人的名字。
她疼醒了,小手开始掰那只在她身上放肆的大掌。
“萧池!你,你放手!”
叶修庭何曾让她受过一点委屈,她身上疼了,自然不会想到叶修庭。
小手还在执着地掰他放在她身上的手。他顺势按了她的手腕,倾身覆了上去。她困极了,本来睡得好好的,又被他莫名其妙弄醒。似乎上来了小脾气,她扭着身子有些不愿意配合。
他也不说话,有些急躁,一伸手便将她穿的那件通身长裙抹到了腰上。
猛然被撑开,她疼的小手成拳,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按着她手腕,感觉到她左腕上还带着的几条丝线,他忽而又温柔了下来。
他的手缓缓舒开她的,与她十指相扣。
他还是不能释怀,又停下来问她,“叶棠,我是谁?”
他突然停了,她有些诧异,可那感觉,似乎比刚才更难受了。看着贴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她嗔道,“九王爷,你怎么了?”
他却突然冷笑一声,她只有在做满了防备的时候才会叫他什么九王爷。
他知现在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干脆也不在问。松开了她的手,跪坐起身,双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腰。
后来,他又把她弄哭了,不过他也没落到好。这回她倒是没咬到他,就是胳膊上被挠了好几道。
等她又睡了过去,萧池穿好衣裳开门出来,一个暗卫现身。
“查得怎么样了?”
“爷,先前的确是有不少朝中大臣向九王妃提亲,可这些大臣不论官职大小,身份贵贱,皆连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只要少将军一听说是来给叶小姐牵线求亲的,一律找了借口避而不见。”
“还有呢?”
“最近的一次,应该是雪妃娘娘的弟弟夏子骁了。听说,夏子骁带了礼物向将军府示好,明明少将军就在府里,最后还是让一个管家连人带礼都赶走了。那夏子骁最后愣是连将军府的门都没进去。”
萧池冷笑一声,“所以,这个夏子骁前些日子才找了季书寒。”
都说武将杀伐决断,满手是血,可有时候文臣的心机手段更让人生寒。
“爷,应该是这样。毕竟是损了些面子,文臣都看重这些,所以难免对将军府怀恨在心。”
萧池点点头,又问,“除了夏子骁,她以前可还接触过谁。”
“应该没有了。九王妃从前深居简出,与朝中公子鲜少接触。倒是有几家小姐爱去将军府找她。不过,家中官阶都不高。”那暗卫说着拿出一张纸来,“爷,这是先前向叶家提亲示好的朝臣名单。可满朝文武,只要家里有适龄公子的朝臣,几乎都去过叶府,也都毫无例外被少将军赶了出来。”
萧池拿了名单一看,从上到下,写得满满的。
他心里清楚,这所谓向将军府提亲,不过皆是为了攀附将军府的权势。朝臣间相互联合巩固地位的手段而已,未必就是真心实意看上了她。
可他还是冷哼一声,“惦记那丫头的人,还真不少。”
既然他想找出她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那就一个个来。不如,就从这个夏子骁开始吧。
书房里,没几日功夫,桌子上便摆了大大小小十余个瓶瓶罐罐,另有几个平底的小盘子。她每每画完便要将东西摆在桌子上,且只许看,不许别人动。几日下来,加上盛放各色颜料的小碟子,她竟迅速占领了小半张书案。
这回,九王爷除了长书案的一侧,的的确确是没地方可坐了。而叶棠正坐在他的座上又画着一个小瓶子。她端着那个瓶子,每画两笔便悄悄扭头,看他两眼。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看她,她便立刻又将头低下了,轻咳两声,忙取了桌上墨,一本正经继续画手里那个小瓶子。
他想了想,忽而说,“听说,夏子骁前几日骑马不甚,从马上摔了下来,这左边胳膊摔折了。”
叶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似乎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那个瓶子和面前的几种颜色上。
只听萧池又说,“本王还听说,他那胳膊若是接不好,将来要落下毛病。文治武功,本应各司其职,各安本分。不管什么事情,这若越了界,便难免要吃苦头。”
他说了半天,她终于有了些反应,将笔一端塞进嘴里,咬了两下,似是想了想,又扭头问他,“你说的夏子骁------是谁啊?”
他挑了挑眉,难道不是那个夏子骁?
若是不是,那就再换一个,反正在这件事上,他有的是耐心。
那个宫宴上央雪妃向圣上开口为难她的人,她早就不记得了。或者,她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圣上为何要问她是否有意中人的问题。
“夏子骁,就是------”
他犹豫着还要不要跟她解释,她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听谁是夏子骁,将手里的笔往笔搁上一放,从宽大舒适的座儿上溜下来。一边吹了吹手上的小瓶儿,一边捧了跑到他的椅子跟前。
将小瓶儿往他面前一放,“九王爷看看,可能看出来我画的这是什么?”
她画得实在抽象,他坐在椅子上近看远看,忽而眼角一抽。她却咯咯笑了起来。
“九王爷看自己有这么困难么?”
难怪方才她动笔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他。
那瓶子上只有寥寥几笔,笔画不精细,却好在还算流畅。他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好像是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若说是人物画,可又没有五官,只有个大概意象。
直到看到瓶身上那简陋的椅子,好像与自己坐的这张有些相像,他才知道她究竟画了个什么。
今日承译出门回来晚了,和风替他来送茶。
和风一进门,叶棠便伸手将九王爷手里那个瓶子又抽走了。
“医仙来的正好,你看看我画的九王爷像不像?”
和风将茶放在桌上,承译嘱咐过他了,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没说鸠占鹊巢的事儿。
顺带瞥了一眼快递到他眼珠子里的瓶子,而后掏了掏耳朵,“九王妃,您刚刚说,您这是画的谁?”
叶棠看了看坐着没动的萧池说,“九王爷啊。”
和风又看了看那瓶上的画,深吸一口气,说,“呵呵,那个,九王爷,九王妃,要是没什么事,先退下了哈。”
“等等!”
和风没想到那小姑奶奶较了真,竟然不让他走。
和风悄悄一瞪她,又暗自咬了咬牙,可真是个烦人的丫头!
可碍于萧池在,叶棠不让他走,他就只能站着等着。
只见叶棠又走到萧池跟前,一弯腰趴在桌上问他,“九王爷,你说我画的你像不像?”
九王爷顺手拿了桌上和风刚送来的参茶,递给她一盏,说,“像。”
什么?医仙妙手直怀疑要不是九王爷的眼睛出了毛病,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叶棠站起来,又同和风说,“你听见了?可以走了。”
和风拿着茶盘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回府的承译。
将托盘往承译怀里一塞,“小管家,往后,老子不替你送茶了!腻腻歪歪可真受不了!”
承译拿着托盘,看着走远的和风莫名其妙。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一边上了台阶,还未进书房,他往里一瞧,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一红,随即忙将书房的门关严实了。
叶棠拿着那个小瓶子正得意,冷不防旁边人缠了她的腰,一个用力便往自己怀里带。
直到她坐在了他膝上,挣了两下,突然发觉腰上的手结实有力,他呼吸沉稳,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
她想了想,将小瓶子往桌上一放,转而又问他,“想必九王爷其实是没病的吧。”
他抱着她不动声色,“何以见得?”
“第一,这么久以来,我从未见你发过病,或者吃过什么药。第二,若你真的有病,那你怎么能每晚-----”
她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九王爷抬手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颊,“你是说,每晚将你欺负哭?”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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