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川、望损、元林惠等数名辈长弟子,被引进鹰头帐的官船之中,各自落座之后,便听到船外有人喊道:“大浪滩已过!”随后便听到有人欢呼。魏川等人心闻声不禁心下一宽,渐觉船行平稳。
由于铁锁连船,环环相扣,人行甲板,如履平地一般,且江面风凉,甚是惬意。船仓之中,燃着灯火,宽敞明亮,四下装点华丽,十分清洁,令人心下舒畅,不多时有侍女将酒菜呈上,为首女子向魏川微微欠身行礼道:“我家主公正在更衣,请诸位大侠英雄先用,不必拘礼!”
魏川点头微微一笑,并未言语。那待女也微微一笑,退身出去。来到莫庄行船之上,见莫庄已一身轻装,妆戴已毕,正要禀报宴席这事,确听莫庄身侧的谋士道:“大人,那魏川乃江湖中人,又是一派掌门,定是奸滑之人,大人千万小心!”
莫庄嗔问道:“你是从何看出魏掌门奸滑之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庄此言,意在让谋士不必多言,谋士当然晓知,然而谋士是奉皇命,随行鹰头帐,一来为莫庄出谋划策,助莫庄一臂之力,二来也可监视莫庄的举动。监视莫庄那是轻而易举,因为鹰头帐中高已插皇帝的细作,对他谋士来说,保护莫庄安全乃是首当其冲的事情,由于他皇命在身,且又有皇帝作靠山,对莫庄虽恭敬,但并不畏惧,立即回道:“魏川方才在刀刀见血,人头落地的厮杀之中,装疯卖傻,毫发无损,便可见其城府极深,且他视本门弟子生死于顾,可知他心如铁石,如此老谋深算,又心如铁石者,必然奸滑。”
莫庄故作一笑,朗声道:“大学士所言极是,本座谨记,嘿,多谢大学士提醒啊,不如大学士随本座一起,前去赴宴,若有凶险,也可在大学士鼎力相护之下,确保本座周全啊!”
谋士当即退身行礼道:“请莫大人恕罪!”
“哼!别读了几本霉得发酸的书经兵法,就来舞文弄墨,纸上谈兵,别忘了,还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大学士,你此来随本座行程万里之后,回去之后,我定向皇上奏请重赏于你,加官进爵那是必然了。”莫庄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谋士远远在后面行礼相谢,不必多说。
莫庄进宴与魏川等人寒暄一阵,便与各位请酒。魏川端起玉盅,一饮而尽,十分爽快。莫庄见状,暗想:“果然爽快,看来我莫庄没看走眼!”于是笑道:“魏掌门果然爽快人,既如此……”
魏川不待莫庄把话说完,便抢口问道:“贵处可有大碗,莫大人莫要笑话,草民也一介武夫,嗜酒成性,不惯于如此袖珍小盅饮酒……”
莫庄闻言,一时性起,不等魏川话尽,便欣然道:“上大碗来!”
片刻之后,便有人将白如洁玉的碗送上来,并非大碗,不过只盛下两个鸡蛋大小。莫庄亲手将一口碗,递于魏川,笑道:“魏掌门请将就一用!”
魏川因赵洛儿之变,心中苦闷,早已不顾礼数,提壶痛饮,见此小碗,接过来,随手扔到窗外,然后吩咐道:“取海碗!”
莫庄生于皇家贵院,哪里见过什么海碗,此行是初入江湖,在市面上虽然见过合捧大碗,却没听说过海碗,又是欣喜又是期盼。
不多时,已有两名弟子,抱着两叠精瓷大碗。
莫庄见海碗碗口,大过桌上菜盘,有半个酒壶之高,如此大碗,恐怕三壶难斟半碗,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内外粗糙,侍女一见,皱起眉头,而莫庄却兴胜之极,豪言道:“将酒抬上来!”
侍从奉命抬上一大坛酒来,小心翼翼地搁在地上。
莫庄连忙吩咐道:“快给魏掌门斟上,斟满!”说着见侍从手脚太慢,忙起身亲手拍开土封,托起酒坛,向魏川面前海碗注入,俗话说,大碗喝酒,溢出为满,这莫庄虽然不懂,但是满满斟上,接着又为自己斟上一碗,方将酒坛递于侍从,一指在座各位,示意挨个斟上,然后双手端着海碗,向魏川笑道:“如此海碗吃酒,莫某还是平生初遇,先干为敬!”说着抬碗于口,咕咕咚咚地喝了起来,竟也一饮而尽,滴酒未洒,酒干之后,长长吐了一口气,爽快道:“果然好酒!”
莫庄一口气将大碗酒喝干,满脸通红,魏川一见,知莫庄乃是有些酒量,于是亦起身端碗道:“粗人无话,以酒代之!”说着也仰头痛饮。
待魏川一饮而尽,莫庄不禁赞道:“好!魏掌门果然好酒量,莫某自负酒下无敌手,看来今日要败下了,但人逢知己千杯少,既得酒中豪侠,何谈胜败,都道一醉方休,但莫某看来,今日是不能了……定要喝光所有的酒,才能散席!”
此时所有的海碗都满满斟上,酒香四溢,一闻便知是冽酒,见到莫、魏二人如此各饮一碗,也有些胆寒心惊,若是喝满这碗酒,并不在话下,但若将其一饮而尽,恐怕敌不过这酒力。然而望损黑纱朦面,若是饮酒,必然要取下面纱,这岂不为难于他。魏川早已想到,但心下没个主意儿,暗想:“若是洛儿在此,那就好了!”一想之下,不免又悲痛起来,环顾四座,情不由己地将目光落在元林惠脸上,差点看成了赵洛儿,心中猛得一惊,随即细瞅,又徒自失神,暗自叹道:“唉,她不是洛儿,何必自寻烦恼,一醉忘生死,愁苦自无存!”说着便端起海碗,欲要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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