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先生!老先生,您等一下。 ”韩书烟快了两步拦上去,白瑞方却牛眼一瞪,大声呵斥道,“反了你们了!那小兔崽子人呢?”
“白先生在楼上,洗澡……”
“在公司洗澡?有家不回的,他想干什么!”白瑞方并非不知道白卓寒已在两个多月前跟唐笙离了婚。而他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问责的。只不过是火气一上来,看到歪脖树豆油瓶的都恨不得踹两脚罢了。
“爷爷,有事么?”白卓寒只披了一件浴袍,松垮垮的带子扎在腰间。
推门出来的时候,很灵活地往左侧一闪,避开老爷子地一记拐杖。
“把衣服穿上!”白瑞方气呼呼地坐进沙。
白卓寒叫韩书烟下去沏茶,自己则不紧不慢地换上了衬衫。这架势,怎么搞得跟老爷子上门捉奸似的。
“我问你,mB那个项目是怎么回事?谁给你授权越级董事会去接的?”
白卓寒不以为意:“谁说我越级了?白纸黑字的通过协议上,二叔和堂姐堂弟他们,不都签字了么?”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二叔他们一家,恨不得把你做好的饭里丢几颗老鼠屎!他们会赞同你的决策?mB的项目,虽然看起来前景丰厚,但你不知道这么概念的新产品要给我们带来多大地风险么?
万一研环节上有一点点失误,或者没办法达到对方的品质要求,交不上合格的新品。那在整个欧洲市场,我们圣光的品牌就全塌了。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我到现在!书烟呢!她怎么也敢——”
“帮您泡罗汉茶去了。”白卓寒吹着自己眼前的那杯绿茶,“您要是不嫌我这杯是隔夜的,喝这个也行。”
“混账!少给我打哈哈。”白瑞方气得胡子乱翘,“卓寒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阿笙在的时候你虽然混,但还不至于这么……
我知道,你妈妈的事让你很难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你想向我证明你能把圣光带到一个更大的平台上,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
总不能为了给刚刚收购的海山日化引进一批研新设备,就硬着头皮吃这么大的单子来抢预算吧?你有把握成功么?”
“只要没有跳蚤来捣乱。”白卓寒冷笑。
白老爷子怒了:“你说谁是跳蚤呢?靖怀毕竟是你二叔,天茹天翼也跟你一块长大的。你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逼他们签的字,都是自家人,别做的太过了哈。”
“爷爷,您能容忍他们坐在白氏的江山上啃梁柱,我不行。”白卓寒放下茶杯,甩出一叠数据报表,“白天翼掌管着圣光库存二级料,三年来克扣了多少?要我一笔笔给你腾出来么?白天茹身为名义上的宣传部负责人,这些年给公司出过一本像样的宣传册么?白靖怀握着圣光近百分之二十的股票,你知道他在澳门输了多少么?
爷爷,你总不能一面比我做出成绩,一面又把这群兴风作浪的混蛋给我赶到身边来增加难度吧?”
“你——”白瑞方的脸红彤彤的,拄着拐杖在地上走来走去,“这些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意思意思得了,难道你还真想赶尽杀绝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白瑞方就算再理亏,长辈的威严可是不容撼动的。
“那您当初对我爸,怎么就那么……严厉呢?”白卓寒翻动着手里的一叠叠资料,抽出最后的一张,“哦,忘了跟您说了,这张是律师函。白天翼以权谋私的数额已经出了刑法的最低判罚标准。
我估计他明年应该没办法帮您祝寿了。
还有白靖怀,据我所知他抵押在外的股票不少于百分之七。万一哪天被黑社会拎去卸胳膊卸腿,你说他会不会情急之下,抛了还债?那样的话,我可是会很头疼的。”
“你…….这……”白瑞方用拐杖在地用力戳了两下,突然就捂着心脏,脸色白。
“爷爷,我刚刚接了mB的项目。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允许公司有任何大的动荡呢?
为了解除后顾之忧,我希望您把这份东西签一下——”
白卓寒起身去办公桌里拿协议,而白瑞方伸出颤抖的手,往上衣口袋里拿哮喘喷瓶。
捏的不稳,气瓶咕噜噜的,滚到了白卓寒脚下。
白瑞方要去捡,这一弯腰,手里的拐杖一偏。整个人扑倒在地!
“救……”
白卓寒蹲下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协议平铺在白瑞方的面前,将签字笔送到他手边。然后轻轻地,挪开了喷气瓶——
“爷爷,签字吧。我希望您可以解除二叔的监事职位,收回他手里的可回购股份。这是为了确保圣光在未来一段时间保持良好的市场动态。”
“你……你……”白瑞方越气越急,脸色已经全然不堪入目,“你这个混账,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一辈子堂堂正正……怎么会有你……”
“爷爷,您别再开这种玩笑了行么!”白卓寒的脸色沉了下去,“一辈子堂堂正正?您就没有做过一点点昧着良心的事么?”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等以后我们慢慢说吧。可是爷爷,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前狼后虎,处处提防的日子。
我在圣光,不是为了向任何人证明我能做什么。而是想要建立一个属于我的游戏规则!
你教我的那些东西,有时候……只会让我被啃得尸骨无存。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您应该比谁都明白吧。”
白卓寒捡起呼吸喷瓶,捏着低端,放置在白瑞方的面前:“签吧,爷爷。签了也是为二叔好。您给贪婪者金钱,给懦弱者权力,其实等同于害了他们。
我是您选定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白瑞方落笔的瞬间,白卓寒拨通了高斌内线。
“快点!叫辆救护车,老爷子病了。”
宽大的办公室内,再一次回归了死一般的沉静。
韩书烟敲门进来的时候,白卓寒疲惫地靠在沙里。握着那份声明书的手,还有点颤抖。
“爷爷没事吧?”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么冷的天,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很容易生脑中风。医生坚持把他留在医院了,他一路都在骂人,打了镇定剂才安定下来。”
“书烟。”白卓寒扯了扯唇角,“你说,好人会在什么时候变成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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