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猜出我心中紧张,丽丽偷偷地笑。我问她笑什么,她却不说,只是将剥光扫净的鸡蛋轻轻放在我脸上,慢慢地滚。
鸡蛋上面尚有余温,烫在肿胀的地方有活血消淤之功效,鸡蛋光滑细嫩,和肿胀的皮肤接触感觉也是极好的。
我已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也知道此刻丽丽的身份,按说此刻应该可以大胆一些,无奈就是提不起兴趣,只是乖乖躺在床上,静静欣赏她的脸。
在柔和的白光映照下,丽丽的侧脸浮现出神奇光华,我能看到她唇上有极其细小的绒毛,在鼻息的鼓动下轻轻颤抖。
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专注,丽丽的大眼眨了眨,好似调皮的猫儿一样,“我脸上有花?”
我笑着摇头。
“那你看的这么认真?”
“还不是因为你漂亮。”
丽丽闻言撇嘴,“漂亮有什么好。”
“好看呐。”
她再次撇嘴,“好看有什么用,爽的又不是自己。”
这话倒是稀奇,瞬间把我逗乐,同时也感觉丽丽亲近了一些,不像方才两人之间陌生,如同没有灵性的死物。
“老板和老板娘是你的亲生父母?”尽管我能猜到事实,但就是忍不住想问,我想听听当事人的回答。说到底我还是不相信世界上有亲生父母带着女儿做小姐的事件发生,因为这种事对我而言是不可思议的,直接打破了我对人情世故的传统认知。
“是啊。”
丽丽的回答很干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是在诉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她接着说,“我爸爸大前年做工摔断了腿,妈妈就带着我和姐姐妹妹弟弟来这里,原本以为能要到赔偿,结果钱花完了也没要到一毛钱,爸爸还在医院,妈妈只好去卖咯。医院要钱要的急,妈妈凑不够钱,姐姐也卖咯,至于我呢,纯粹是无聊,有个老板愿意出一万,那我就卖咯。”
丽丽讲话的同时,手上的鸡蛋依然在我脸上滚着,但我此时根本感觉不到鸡蛋,只感觉到莫名的憋屈,愤怒,又带着些没来头的同情。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听上去是个悲伤的故事,但在丽丽嘴里却显得若无其事,我甚至怀疑丽丽是在骗我,但看她讲话的神情姿态又感觉不像。
一切都那么意外,但听上去却又很正常。
“所以说,你们都是自愿的?”
“不然嘞?”丽丽笑着看我,把手里的鸡蛋放下,又拿起另一颗。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被逼的。”我呆呆地说。
“对呀,也可以这样说啊,我的确是被逼的。”
这个我就不明白了,问她,“刚才你明明说你是因为无聊,才自愿卖的。”
丽丽道:“对呀,我生活在这个地方,妈妈卖,姐姐卖,隔壁邻居全都在卖,整条街的女孩子都是卖,只有我一个不是,你说我会不会无聊?”
这话倒是说的新鲜,我原本还以为天下间的小姐都是迫不得已才跌入深渊,没想到还有主动投身到这个服务行业的。
多年后这个行业有了个新的代名词——失足妇女,但从今晚的对话看来,这个行业里的从业人员不仅仅是失足那么简单。
小丽说的话初时觉得好笑,但不敢深想,她其实是在抱怨自己的生活环境,抱怨整个社会,说的好像她不卖就没有别的出路一样。
可要细究她说的那些话,医院要钱——拿不出钱——卖,这因果关系倒是很顺啊。
我对她说:“其实你完全可以换另一种生活。”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说:“对呀,等我存够了钱,就不会再卖了。就像姐姐,她现在钱存够了,准备回家相亲呢。”
我再次被小丽的思维震撼,原本还以为她是个傻姑娘,只有傻姑娘才会出卖自己身体。现在看来,她的智商不比我低。
我说:“你不上大学可惜了。”
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太可惜了,哪怕我是初中毕业,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说的我眼前一亮,脑中快速思索,计划对她说,其实你现在也可以改变你的生活,只要你愿意重返校园,我愿意供你读书。
结果我话还没出口,她就接着道:“你想想看,我如果有初中文化,我就去办个假大学毕业证,然后去酒店做A牌,那就是另外一种生活啦。”
我:“A牌?”
她:“对呀,A牌很厉害的,随便接个客人都是五千上万,做一年能存上百万,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多点文化咯。”
看着她满不服气的样子,我心里默默地向广大象牙塔里的女大学生表示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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