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断臂老兵被人搀扶走了进来,目光在二人之间巡视了下,露出几分森冷之气,一只手缓缓摸向了刀柄,李锦睿没有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而是热情招呼道:“你就是我师傅手下的兵吧?快快请坐,给我说说你们当时的情况,我李锦睿最是佩服你们这么样的好汉,恨不得当时跟你们一起杀敌,同进同退。”
老兵这才松了口气,精神一阵虚脱,一只手击胸,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大声道:“南京羽林前卫丙字营什长赵德全,见过小宛姑娘,见过李家少爷。”
“快坐,快坐,我李锦睿见不得这些虚礼。”
老兵被人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艰难的伸手朝胸口衣襟内伸去,道:“奉钟校尉之命,特来给小宛姑娘送信。”
董小宛一阵激动,嘴唇哆嗦了下,道:“他还好吗?”
“我们从河南出发回南京,钟校尉已经带队前往潼关,只怕现在已经在孙总督的跟前听命,钟校尉一切无恙。”
老兵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上面沾满了血迹,老兵脸色一红,道:“这封信是钟校尉大战前,交予我的,让我好生保管,后来只顾着杀敌,忘记了钟校尉的嘱托,望见谅!”
董小宛微微颤颤的接过信,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小心打开,只见里面的内容也糊成一团,勉强能够认得,钟剑的字迹很好认,字迹工整,却如铁画银钩,大开大合,凛冽之气扑面而来。
李锦睿凑头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整封信都是用最浅显的白话文书写的,无非是表达思念之情,简单描述了河南一行的所见所闻,最后写了一首绝笔诗:“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后死诸君多努力,捷豹飞来当纸钱。”
钟剑原本是想表明自己以死报国志向,但他们却理解为钟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董小宛看了一遍又一遍,将信放在胸口大声哭了起来,李锦睿只感觉胸口有团火在燃烧,浑身难受,坐到老兵身旁,道:“快给我说说这战你们是怎么打的?”
老兵描述了整个经过,他语言风趣,口才不错,李锦睿在一旁大呼过瘾。
“我们当时也不知道要打谁?钟校尉一声令下,我们只能听命行事,到了地界才知道是贺一龙来偷粮,他当时骗我们说只有一千人,我们心想,一群流寇走了十几天的路,一路奔袭,这样还打不过,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谁知道那天远远的就看到几万人马浩浩荡荡的杀来,当时我们都吓傻了,我们就几百人,这样冲出去还不够当人家的添头,很多人打算逃命,谁想到这****的姓钟的家伙……钟校尉,早就让一群河北兵埋伏在我们身后,谁要是敢逃命,白死不说,还连累家人……”
“等一开打,也就奇了怪了,一切都跟钟校尉事先安排好的一样,那些流寇跟羊群,乖乖的被我们撵着逃命,我要做的就跟平时训练一样,一捅一个准……”
“后来死的人太多了,我们都分不清哪边是我们的人,哪边是他们的人,就是不停的杀啊杀啊,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手没了,我还算幸运的,好多人没能站起来。”
“等我醒过来,才知道我们赢了,开始的莫名其妙,赢得也莫名其妙……”
“钟校尉?!他手提三米长的巨剑,横冲直撞,何止是七进七出,若不是看到他那么勇猛,我们早溃了……”
在他高谈阔论的时候,李锦睿的包间内挤满了人,从一个普通士兵口中听到整个战役的过程,给了他们不一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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