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剑现在养伤的地方是阿鬼的家,屋子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十平米大,连个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使用的是公共浴室和厕所。
阿鬼和他妹妹阿乐都住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中间就用一个简单的帘子相隔着,白天这里就像是蒸笼一样,尤其是钟剑全身上下都包裹厚厚的绷带。
唯一能够扇热祛暑的只有头顶一扇挂式风扇,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道多久没清洗了,挤满了厚厚一层灰,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吵得人心烦意乱,而这也是这栋屋里唯一能见的现代化产物。
他们父亲在阿鬼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砍人进了班房,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母亲因劳累过世了,靠着阿鬼的坑蒙拐骗偷和周围邻居的施舍,两兄妹才勉强生存了下来。
没有了大人的管教和约束,阿乐显然将她哥哥当作了榜样,十四五岁的年纪张口闭口就是粗话,穿着打扮也是一副小太妹的形象,还有屋里的环境实在太乱了,两兄妹从来不收拾。
偏偏阿鬼性格大大咧咧,一点也不着急,根本没有做大哥的自觉,反而是从小自律自强的钟剑有些看不下去了,又或者病床上的他太过无聊,变得婆婆妈妈起来,经常教阿乐做人的规矩和道理,不过她显得不乐意,每次都哼哼唧唧的躲开。
阿鬼和鬣狗懒散习惯了,哪里能够呆的住,经常见不到人,把看护钟剑的重担就交给了阿乐,但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女孩家的独自能够处理的,比如上厕所清洗身体污垢等等。
钟剑只能强忍着,等阿鬼他们回来,憋的难受了,就找来啤酒瓶来装,搞得屋里气味更大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养伤,更像是一种折磨。
这几天伤口开始发炎,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臭味,阿乐开始几天还算“尽职”,时间一长,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一个陌生人,她越加对这个占据自己家的大个子感到厌恶反感,干脆有模学样整天不着家,经常夜不归宿。
钟剑只能自己处理伤口,用那把黑色砍刀自己伤口的腐肉剔除,用烧酒清洗伤口,然后重新用绷带包扎上,有时下午的时候阳光会从窗户照射进来,大约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硬咬着牙爬到窗下,解开绷带,让伤口暴露在阳光下,希望依靠紫外线杀死伤口的细菌。
一套简单的程序下来,钟剑常常痛到虚脱,却只能强忍着,汗水流到伤口上,那酸爽的滋味就更别提了。
他总算明白自己并没有加速伤口愈合的外挂天赋,上次伤口能够快速愈合,完全是因为升级后带来的福利。
这天,他独自处理完大腿的伤口,眼前一黑,差点昏迷过去,恍惚中他好像听到敲门的声音,他强撑着身子,虚弱道:“门没锁……”
“Surprise!”KK从门后跳了出来,立刻捂住鼻子,翁声道,“什么味道?真臭!”
大飞跟在她的身后,原本还带着笑脸,看到屋内情况,立刻就变色,骂道:“两个兔崽子,让他们好好照顾大钟,他们就这么办事的。”
钟剑头昏眼花,看到两个熟人,心情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在这里真正让他煎熬的不是身上的伤,而是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整天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加上身体的虚弱,他感觉到黑暗一步步的在吞噬自己,近乎绝望。
大飞大步走了过来,强忍着恶臭,看到钟剑裸露的伤口,脸色大变,他混了十几年的古惑仔,不知道砍过多少人,但是看到钟剑溃烂的伤口,红的,白的,黄的交杂在一起,想到中午吃的牛排,差点吐出来。
钟剑平复了下心情,断断续续道:“大飞哥,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出去办事了。”
细仔的案件,警方迟迟找不到凶手,尸体一直摆放在停尸房,警方准备处理,但一直联系不到亲属。
鬣狗住的屋村离细仔不远,钟剑一直让他关注细仔的后续事情,知道这情况后,鬣狗告诉了养伤的钟剑,钟剑便让他处理细仔一家的后事,又怕他处理不好,就让做事更加精细的阿鬼一起帮忙,免得阿鬼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打麻将赌博。
KK走近看了一眼,一下都傻了,手里提来的汤掉落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也不敢再多看一眼,怔怔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钟剑看了大飞一眼,这样的环境他确实呆不下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大飞阴沉着脸,不知道想什么,“那帮东星仔死了两个人,现在他们到处找你,现在送医院我怕他们会报复,不过这里确实不能呆了。”
知道自己真的杀人,钟剑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正当防卫,但终究过不去那道坎。
KK道:“我知道一家疗养院在元朗,那里护士长是我同学,那里很少外人进出,平时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照顾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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