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仆役的总管忙笑嘻嘻的命人搬来一张案几、竹席和百余竹筹,又喝令唤出十名仆役,对邱易说道:“姑爷,召兵之事十分繁琐,这几人便暂时在您麾下听命如何?”
邱易顿觉大为奇怪,平时里可没见这家伙对自已这般的客气过,不理会自已就算是好的了,莫非今日的日头是打从西边升起的么?
这总管随朱氏之姓,名栗,是朱府中的护卫总管,平日里也算是豪勇之辈,擅长使一柄大刀。邱易料想他不是安排为一曲曲长,便是一屯屯长。日后好歹也算是同僚,于是客气的略略回礼道:“多谢朱栗总管了。”
朱栗忙拱手笑道:“哪里,哪里,能为姑爷办事,朱栗不甚荣幸。若是姑爷还需要什么,还请与朱栗直说,朱栗尽量替姑爷办到。”
邱易说道:“不用了,你们也要速速立好营寨,准备召募之事,我就不劳烦你们了。”
朱栗笑道:“要的,要的,立营召募之事早些缓些都无妨事,姑爷您的事才更为重要……”
邱易自记事起,还从未有人对已如此的客气过,唯有从小玩到大的玩伴长随,陆平与成齐二人对自已稍稍尊重了一些,其他人不是冷眼相看,便是故意刁难,邱易早就习惯了他们的嘴脸。
现在却见朱栗如此客气的对待自已,邱易一时倒有些不适起来。于是与朱栗交谈了几句,便与陆平、成齐二人拿着东西来到一处空地放置好,准备召兵事宜,那十名仆役邱易理都没理。
不想那十名仆役惊慌失措的奔至邱易身前,齐齐的跪下,叫道:“姑爷饶命啊,奴婢们是外院的仆役,与姑爷接触的极少,可从来没有大大的得罪过姑爷啊。”
邱易一愣,茫然的望向陆平与成齐二人,他们二人也是一脸的茫然状。邱易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为何?我什么时候说过恐喝你等的言语。”
十名仆役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叩头求饶,而远处其他两府的仆役,此时也停下了各自手中的活计,一脸同情的看着这十人。
邱易大惑不解,连问几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佯作不满的说道:“你等再不说出理由,我便让成齐真的杀了你等。”成齐也适时的怒喝一声,双手紧握,骨节直响,加上身长八尺有余,肌肉奋突的凶恶模样,倒也真吓住了不少的人。
十名仆役畏畏缩缩的颤抖着,你推我让的派出一名稍稍胆大之人,那人说道:“昨日听闻姑爷被两位老爷点为义勇兵卒之曲长,便有不少人说姑爷忽得了二百兵马之大权,为了便于统兵,必会斩杀一些平日里怠慢过姑爷的仆役,以示威风。奴婢们早年间曾怠慢过姑爷,今日被他们推出,就是要让姑爷立威的。但奴婢们不想死,还请姑爷手下留情,饶赎过奴婢们此次……”
邱易不禁哑然失笑,的确,眼前这伙人自已是一点印象也无,即便是得罪过自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真正得罪自已的并不在这,真正让自已愤恨的是邱氏那名黑衣老仆,邱质。当年自已差点被药死,便是他下的毒手。幸好当时的陆平机灵,唤来了刚刚十岁的邱瑞救场,方才逃过一命。
后来又听邱府的仆役们悄悄谈论,邱庆一直下不定决心如何对待邱易这螟蛉之子,倒底是借口驱出邱府,还是直接药杀了事。正是那黑衣老仆邱质自作主张的差点杀死邱易,从而让邱庆与邱易的关系直转急下,从勉强的父子关系,变成了各自提防戒备的半仇人关系。最终被朱素得知,把邱易讨了去,作为朱氏的嫯婿。
邱易一时神情有些恍乎,这便是权利的感觉么?从出生到现在的这二十年来,自已还是第一次品尝到掌握权利的滋味呢。虽然这权利还是来源于邱、朱两家的赐予,但这感觉,还是与从前不同。
邱易看着眼前这伙全身发抖之人,不禁想起当年十二三岁时的自已,同样躲在自已的小屋之中,紧紧的关闭了门窗与厚厚的幕帐,侧耳时刻的听着屋外的动静。生怕那令人恐惧的黑衣老仆会突然的闯入,然后凶恶的将自已杀死。
那段连续数月时间担心与害怕的影像,早已深深的印入了自已脑海中的最深处。所以对待眼前这些人的感想,能十分的感同身受。感觉出他们也如同当年的自已,心间也充满了惊慌与恐惧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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