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诺利亚镇郊外的荒山野岭之中,有一座以一棵参天古树作为基础建造的安静的朴素木屋。它面向阳光方向的明净的窗户都推开来,房间里撒满了金色的碎片与暗色的剪影。
医师波琉西卡一只手捏着装着紫色液体的试管,另一只手的手指弹了弹试管底部,好让里面的沉淀物充分地融入液体之中。她看了看试管的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她走向了她给病人留着的一张专用的床。
她的病人,黑发的扶寇正脱了鞋袜地坐在床的正中央,脸呈四十五度角仰起,面向窗台。他脸上原本缠着的绷带现在全都解了下来,丢在他撑着床身的手边。
“可能会有点儿痛。”波琉西卡往他空洞的左眼里倒入液体。他忍不住痉挛地抽搐了一下身体,然后才听到波琉西卡接着冷冷地说,“你忍着点儿。如果你敢掉一滴眼泪,我就不会再替你移植义眼。”
虽然液体倒入他的眼眶里让他感到生疼,但是比起之前在战斗中受到的折磨,这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他忍受着疼痛,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可是他有些担心右眼会因为受到外来刺激而被动地流出泪水,那就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
好在波琉西卡一会儿就做完了这件事。她让扶寇继续仰着头,自己则走到柜子里,取出一个罐子,又走了过来。她有些生气地说:“我之前以为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可是我发觉我错了,这次的战斗就可见一斑。我决定让马卡罗夫收回让你当会长的候选人之一的想法,怎么说呢,领袖应该是那种活到最后的人,而不是你这种笨蛋。不,你们全公会都是笨蛋。”
扶寇这才知道马卡罗夫竟然还有想要他来当会长的意思。他听到波琉西卡打开了罐子,用镊子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医师,我能问一句吗,就是你这个义眼是用什么做的?”
“你以为我会用随便一个死人的眼睛糊弄你吗?这是一种特殊的魔法材料,专门用来制作人的躯体的一部分,和人体很少会有强烈的排斥。不过,我想把它安上去之后,你应该会像艾露莎那丫头一样,这只眼睛别想再流眼泪了。”
扶寇看到她用镊子夹着一个椭圆的小东西就要往他的左眼眶里面塞,他不由地问:“那个,医师,你不用把我催眠什么的吗?”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波琉西卡冷哼了一声,就将那东西塞进了他的眼眶里。
“啊——”他喊出声来。
那是一种很疼,很难受,同时会觉得很恶心的感觉,没有办法直接形容。扶寇原本以为他能够得到像艾露莎那样的待遇,在一场睡眠中结束这种诡异得毛骨悚然的手术,但是没想到波琉西卡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就那样把眼球塞到了他的眼眶里。
一刻钟之后,波琉西卡已经收拾好了床上的东西,她还有些不满地说:“喊什么喊,又不是塞到你的屁·眼里,真是想不通你们这群年轻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要怕。”
扶寇摸着自己又缠上绷带的左眼部位,心里郁闷地说,那种情况下,不害怕才是不正常的吧?另外,塞到屁·眼里是什么情况?
他坐在床上,愣愣地用右眼看着天花板,期待着后天再度解开绷带,他能用左眼看到的世界。他现在缺失了左眼,才真正意义地明白左眼的重要性。以前他只是在书本里或者别人的故事里体会到那种辛酸,但是自己真实地感受到又是更深刻的感受。
不过,这几天也有幸福快乐的时光的。由于他是伤员,公会里的人对他几乎百依百顺,尤其是米拉杰,更是对他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差点儿就要住到他的房间里照顾他了。这种氛围他以前哪里感受到过哪怕一次?
就在他感叹的时候,波琉西卡不耐烦地催促他说:“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指望我留下你吃午饭吗?快点给我滚蛋,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右眼也弄瞎了,顺便让你变成一个智·障。现在我倒数三秒,三秒之后要是让我看到你,你就完蛋了!一!”
有人会倒数三秒的时候直接喊“一”的吗?幸好扶寇反应足够快,从窗台上翻了出去,落到外面的草丛里。他还听得到屋子里传来波琉西卡骂骂咧咧的声音,活像一个泼妇,他没想到平常稳重而有威望的波琉西卡,真实性格竟然如此恶劣。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晃晃悠悠地走到木屋前的小径上。在那儿,米拉杰和艾露莎都在等他。本来马卡罗夫和其他一些人也要来的,不过扶寇嫌弃这个阵仗太过夸张,就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米拉杰双手握在一起垂在裙边,她今天穿着平时穿得最多的一件酒红色的长裙,她也似乎对长裙情有独钟,好像那样能够充分地体现她的女性魅力一样。当她看到有些狼狈的扶寇的时候,像是水晶一样的双眼亮了亮,就快步地迎了上来。
“怎么样,她帮你弄好了吗?”米拉杰亲密地挽上他的胳膊,关心地问。
“你这个‘弄’的字眼让我不太舒服啊。”扶寇有点儿想笑地说,“手术非常成功,她让我后天自己解开绷带,到时候就能够恢复左眼的视野了。”
“那就实在太好了。”米拉杰高兴地说。
艾露莎依旧是那一身银色盔甲,无时无刻不在体现她的威武。她双手交叉地放在胸前,平淡地说:“如果你们两个想要在我面前秀恩爱的话,我可是不会留情,一剑斩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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