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去医院,不许犟嘴。”陆雨欣态度强硬,拉着她上了宝马车,尽管她还有几个月才能到考驾照的年龄,但驾驶技术却已经相当娴熟。
宝马车刚刚驶出小区,与一辆SUV警车擦身而过,后者如入无人之境的一个急转弯,嘎声停在了单元楼门口。
从车上跳下来一位飒爽女警,手里拿着文件夹和笔记本电脑,秀发挽成一束干净利落的马尾,俏丽的垂在脑后,于威严中平添了一抹可爱。
砰!她神情焦急的关上车门,快步上楼,发出极有节奏的鞋跟叩地的鼓点,尽管穿着平整的警服,仍然遮不住前凸后。翘的身姿,尤其是上楼时两腿交错带动的摇曳桃臀,使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如果给她换上令男人神魂颠倒的丝。袜高跟鞋,恐怕多看的就不是几眼,而是惊落一地的眼球。
“什么破地方啊,楼道里黑漆漆的,灯泡没一个亮的。”门没关,夏妮顺着光线就走了起来,电脑往茶几上一放,嘴上像怨妇一样埋怨。
“哎,最近老有人搞破坏,物业换了两回就不管了。”郭可馨叹着气,没办法,这种低档次的小区,比棚户区也强不到哪儿去。
“笨呐,装监控呀,谁在捣乱,直接把录像给我,我还就不信了。”夏妮随口说着,一点都不拘谨,自顾自地走向墙角的饮水机,取了纸杯开始接水喝。
“整个小区,就大门口有一个探头,还是街道办强制安装的。”郭可馨答着话,问着:“夏警官,小白鸽的家庭住址找到了?”
夏妮没回答,先咕咚咕咚喝了杯水,数落上了:“我说你俩真够可以的,特别是你林奇,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叫你带着孩子来警队找我,你就算用两条腿走路来,这么会儿功夫也该到了吧?”
“咳咳,不好意思啊虎妞,临时发生了一些状况。”林奇挠着头,这才想起来,眼下还有这么一茬子事儿。
夏妮一摆手,开着电脑:“行行,我懒得听你讲客观理由,不过这事儿,你最好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做啥心理准备?”林奇有点迷茫。
夏妮刚要说话,顿觉不妥,看着郭可馨道:“你先带孩子上里屋玩一会儿,我跟林奇说两句私话。”
“哦,行,那你俩说。”郭可馨点点头,听话地抱起小白鸽,满脸微笑:“走,阿姨陪你看大头儿子去。”
大人们之间的秘密,对于小萝莉来说,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兴趣,在欢呼声中,她满心欢喜的被屏幕上的小人迷住了。
“到底咋了?”林奇问着,越看夏妮越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帮小白鸽找到家,应该是好事呀,天底下那个父母,不想跟自己失散的子女团聚?
“你先看看这个吧。”夏妮操作着电脑,打开桌面上一个文件夹,里面的文件寥寥无几,就两张照片,一张合照,一张单人照。
“这是?”林奇眉头一拧,看着那张合照,是一张中规中矩的全家福,就拍摄质量而言,绝对是远郊县区那种小镇照相馆的杰作,简单到连背景墙就是一块挂在墙上的红布,照片上人分左右,一男一女,男的一脸农民像,愁眉苦脸,女的一脸农妇像,表情僵化。惟独两人中间的小女孩,宛如含苞待放的蓓蕾,穿着一件素雅的连衣裙,胸前抱着一束捧花,笑起来缺了两颗门牙,应该是还没有长出来。
或许是老天对这个贫瘠家庭的眷顾,使得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夫妇两人,生养了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这不挺好的吗?我做什么心理准备?”林奇说着,自顾自的点开另一张图片,是小白鸽的近期照,地点就是秦岭火车站的出口。
应该是先用手机拍摄好,形成电子照片,然后在拿到照相馆里洗出来的,不过这像素低的,确实有点叫人抓狂。
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一代神器小灵通吧?额……那时候好像没有拍照功能……
“说话呀,咋了这是?”见夏妮一言不发,林奇一伸手,摸自家闺女一样,摸着她的虎妞脑袋。
“哎呀,讨厌死了。”夏妮一把打掉他的咸猪手,顿了顿,口吻沉重:“这两张照片,是我联系小白鸽的家乡听海市绿树镇草甸子村乡镇派出所弄到的,当地警方试图联系小白鸽的父母时,却发现他们都没在家,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就在捕鱼行动开启的前一天,他们在来秦岭市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车祸造成连同驾驶员在内的9死26伤,小白鸽的父母,被诊断为脑颅出血,当场不治身亡。”
“什么?!”听到这个噩耗的林奇如遭雷击,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哎呀,你坐下!”夏妮见他反应如此强烈,直把他摁了下去,说:“你激动个啥,事情已经发生了,先想想解决的办法。”
“我能有啥办法?我还能让人起死回生不成?”林奇懊恼的埋着头,一绺一绺地揪头发,尼玛今天这是怎么了,倒霉的事儿一件接一件的来,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大老婆这会儿也不知道咋样了,哎……
“屁话,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应不应该告诉当事人?”夏妮从职业的角度出发,问着林奇。
“你怎么告诉?她才只有五岁,你过去跟她说,鸽子,你爹妈都被车撞死了……”林奇表情痛苦:“这事儿别说是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就算是放在成年人身上,都能把人给逼疯,逼成精神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痛失双亲这种事儿,林奇是最有发言权的,不过他是从一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妈长啥样子,这一点跟孙悟空的命运有点像。
所以他倒也没觉得太痛苦,因为无论任何情绪,都是需要先做对比的,一个人只有先享受过快乐,才能体会到痛苦是怎么一回事儿。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如果一个人天天吃肉,那么肉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诱惑性的。
但如果一个人手捧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那么肉对于他的杀伤力来说,就是绝对爆表的。
“所以啊,我才来找你商量,以你的经验,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夏妮说到这里,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妥,慌忙找补道:“啊……你别误会呀林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奇看着小虎妞,淡然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没见过我爹妈长啥样子,我就只当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林奇,别这样说,你不是还有我吗?我现在都是你的好朋友了,我肯定会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对待你。”夏妮说着,脸上有点害羞。
“咱俩谁大来着?”林奇问。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夏妮噗嗤一乐,又道:“别跑题,快点拿出方案来。”
林奇想了想,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方案就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切,这算什么方案,你能养她一时,还能养得了她一世不成?她早晚会有察觉那一天,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夏妮并不太赞成林奇的意见,如果从她的角度出发,她觉得人嘛,还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好,这事儿藏的越久,隐患也就越大。
“为什么不可以?”林奇反问了一句,说道:“她现在没有了爸爸妈妈,你要是送她回家去?她能去找谁?你觉得她那些久住在偏远农村的亲戚,会对她有多好的待遇?如果是一个带把的小子,那还好说,可是一个女娃娃,说句难听点的话,放在那种穷地界,八岁的时候,就能眼见到自己八十岁的样子,如果换做是你,你愿意选择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悲惨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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