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劳之求功,桓玄求地,两人都各有所求,怎么会互相周旋不定?
天锦细细暗想一番,便猜是不是刘裕从中做了什么。但这种情况必然不是长久之计,天锦十分断定,“司马元显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已对这大好江山垂帘已久,如此一来,刘裕的兵权就更岌岌可危了。
但是朱瑾却没那么担忧,反而抬了抬嘴角道,“这点驸马知道的,但要全部削去兵权也不容易,逼急了驸马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个人人都可以出头的腥血乱世,谁还会乖乖把利刃拱手让人。
“可是现在还不是造反的最佳时机。”这一点天锦要考虑得更多,“他在朝中势力单薄,只能拖延时间。”
朱瑾所说的逼急也就是造反,孙恩早就反了,桓玄已经近在咫尺,再反一个刘裕又有什么大不了。
然而天锦知道,造反是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这种艰辛的旅途能避免多少就避免多少。毕竟刘裕和桓玄不同,桓玄只是与皇族还是沾亲带故的,多有退路,也有扶持。刘裕几乎是白手起家,毫无退路也没有任何帮衬,他若遇到什么风浪,必然是实打实的接住,没有退路可言。
“既然司马元显下了手,不咬一块肉下来是不会放口的。驸马正好也趁机熟络一下朝野的官僚,看看哪些日后能用,哪些必除。”
朱瑾这番说的也是实话,被咬住了轻易脱口也是不肯能的。
多少要贡献点什么,而刘裕与司马元显博弈的就是这一口,到底给多少。
太多的话,他还真得造反。
天锦目光遥遥,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那双眸子倒映在天空,竟也浩瀚无比,“难怪他近日总是深更半夜的躲在窗外看我,原来是遇到心烦事了。”
偶尔流露出的柔情被朱瑾瞬息捕捉,她却心头一动,微微侧目,“公主睡得不踏实吗?”
“不是,之前身子不适睡得沉,近日好了很多。人总闲着,哪那么困了,所以半夜常常醒来。”天锦低垂下头,嘴角轻笑,“这你也瞒着我,是他不让说的?”
朱瑾没有立刻回答,她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告诉锦公主,那个每日夜间来探望她的人并不是她的丈夫刘裕,而是整日无声无息的唐七。
“嗯。”
左右思绪之后,朱瑾还是没告诉天锦实情。
不管是天锦和刘裕,还是虞美人之于太守权势,他们都非常的需要彼此。
流产一事多少会破坏到他们的感情,如此委屈一下唐七将错就错,成全了天锦与刘裕,未尝不是好事。
“他一直都挂念你的身体,但又怕打扰你。现在你身体好了,我也让他以后别深更半夜的来了。”
天锦微微扬了扬嘴角,虽然什么也没说,眼底却荡着暖意。
“我也不能再这样继续消沉了。”天锦抬起头,不能目视的眸子凝望着广阔的天空,好像能够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更多的人。”
听得这样的话,朱瑾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松懈了许多,“那公主有什么打算吗?”
天锦垂下眼帘,略思绪了一下,身后响起一声温情的呼喊。
“锦儿。”
朱瑾抬首看去吗,刘裕一身便衣,迎着阳光英姿勃发的向这边走来。后面紧跟着张大夫,背着一个木雕药箱。
“近日身子好些了吗?”刘裕坐在天锦对面,拉过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尽管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
“好多了。”
小产后天锦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刘裕,这个孩子的父亲,这个亲自将堕胎药灌入她口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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