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虽然轻柔,闲闲懒懒,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司琪对自己这个主子的了解不比抱琴、入画两人更少,断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扫她的兴致。到底是奴才,哪怕被主子特许入席用膳,司琪也依旧保持着奴婢的本分,三分之一的屁股挨着淳安坐了。
抱琴伺候在旁边,帮忙拿杯盏,似乎都感觉其他人嘲笑的目光凝在面上。她苦笑了一下。
淳安不过是个孩子,饭量并不大,再加上刚刚又喝了碗汤,所以不过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司琪见了跟着放下筷子,连忙站起来,洗了手之后伺候她漱口。
淳安这才说道:“嗯。正好有事和你们说下,明日我们回家。你们收拾一下。”
“回家?”司琪愣了一下,立马就显出极好的修养来,“是。奴婢明白。”
淳安勾勾嘴唇,非常满意。她近来喜欢听话的侍女,这是她在宫里休养这么长时间得出来的感悟,宫里大多数的宫人都有一个特点,懂事听话。她们才会完全遵从你的心愿,把你安排的事完成得妥妥帖帖。而你不需要对方的时候,他们会化作一根柱子,一个摆设,完全不会干扰到你。
很明显,公主府里的下人们缺乏这样的乖巧,他们大多数太有心思了。若是当真忠诚,绝对不会在主子还未完全落难,就想着如何偷取金银珠宝,拿出来典当换钱吧。
淳安用了晚膳之后休息了片刻,就去了浴室。抱琴站在外面浑浑噩噩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猜不透主子的意思。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只得低声下气去问司棋。司棋微微抿唇一笑,只道:“主子叫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忠于主子就对了。”
这话撞到了抱琴心中的一个忌讳,她心头微微一跳,神色当中晦暗不清。这一夜无话。
淳安决定要离开皇宫,一大早等皇上下朝回来,她便直接去了找皇上说明她的想法。这个时候宫里传来一件极为震惊的事,冰贵人死了。
冰贵人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御花园的池塘里,听说死的时候脸肿的很大,非常难看。具太医诊断,她的尸体浸泡了一夜,死亡时间大概是晚上亥时。虽然死相面目可憎,令目击者都惊骇不已,但是听闻她死的消息,后宫的女人一阵雀跃。
淳安倒是觉得好奇,那冰贵人怎么会在御花园落水。冰贵人还算是个受宠的,出入身边一般都会有人跟着,更何况第二日早晨才传来死讯,这么说她一夜都不在寝宫当中她身边的宫人都不知道。
虽然觉得好奇,淳安也只是顺口问问而已,当下至关重要的还是早点离开皇宫,派人去云锦说的那玉堂巷去瞧瞧。因为关乎她父亲林之平,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她的母亲她也不想告诉。
她并非是年幼的孩子,母亲说她感激当年父亲娶她,可是母亲对父亲当真没有感情吗?淳安一点儿都不信,淳安在上一世是有喜欢的人的,就是因为喜欢,舍不得对方受一丁儿的委屈,更不愿看到他一丁儿的不高兴。所以很早的时候就放开了他,让他去过他喜欢的日子。因为那人出现在她生命的时间不长,后来她又经历了从天上到地上的事,被坏了名声名节,在很多人眼里,她这样的人是天下第一毒妇,是不值得爱人的,时间长了,她在那种舆论氛围当中,当真以为自己从来没有爱过。是啊,她从来没有爱过。而母亲,必然是爱惨她的父亲,否则以母亲刚毅的性子,若是只是一点点的爱,就变成占用,哪怕砍断对方的手脚,都要用铁链子将他束在身边才是。
只可惜她不是母亲,对这个男人没有盲目的爱意,哪怕血脉相连的暖意都没有。她有些怀疑这人的目的。所以她不准备将她父亲的事告诉母亲,而是要另外找个机会,质问一下他出现的真实目的。
淳安这么想着,再次来到御书房门外,这一次,门外密密麻麻站着很多人,隐约听到里头的女子的哭泣声。
淳安看了一眼,立马有人告诉她,那里头是冰贵人的贴身侍女,昨晚上皇上宠幸的女人,才被封为妙更衣的女子。
妙更衣才被宠幸,冰贵人就死了。淳安心想,这怎么看都是为情殉葬的女子。然而还在观望之际,太医院那边又传来验尸报告,在冰贵人的腰部有被簪子戳出来的血窟窿,表明临死之前她遭人攻击,并且她手心里还死死攒着一截布,看花纹和颜色,是今年新出来的料子,只有几个主宫娘娘才有的。
原本只是一个宫妃的死,猛然之间就牵扯出阴谋的痕迹。淳安撇撇嘴,早知道这皇宫当中什么事情都不能看得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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