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楼玉书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消息是顾言思告诉她的,说完这些他就离开了地府,去取冰川水。
地府里她认识的只剩下了肖明,但是听马面说,肖明铁了心要做鬼差,这几天正在办手续。她去看过肖明一次,忙得只来得及和她打了个招呼。玉书不好意思再打搅肖明,只能自己出去转转。
她知道,将来自己的身体是要用冥河的河底泥做的。想起来也不知道冥河河底泥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又脏又臭。玉书问了问路,准备自己到冥河去看看。
顺着鬼差指的路走下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鬼。有的埋头赶路,有的结伴而行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玉书只听见了“孟婆”、“忘川”几个字。
她也不多想,一直跟着鬼群慢慢移动,直到看到隔得不远的排着的长长的队伍,这才恍然大悟。这恐怕就是传说中要过的奈何桥,要喝的孟婆汤了。
看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熙熙攘攘如闹市一般,玉书换了个方向,绕过队伍的尾巴,向东去了。
越往东走越安静,不一会儿玉书就见到成片的血红色的花。地府无风,这些花却轻轻摆动,沙沙的响声如泣如诉,扑面而来的绝望感放佛要让人窒息。
玉书知道,这就是彼岸花了。彼岸花开开彼岸,见了这彼岸花,也就意味着已经到了冥河的岸边。
穿过彼岸花海,玉书往前走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了传说中的冥河。冥河平静无波,根本看不出它在流动,一眼望去,全是死沉沉的黑色。
一屁股坐下来,盯着眼前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河水,玉书觉得整颗心都跟着沉下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之前听到彼岸花摆动的声音不同,这会儿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穿过彼岸花。
楼玉书猛的一下转过头,冷不防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稳住心神一看,才发现是只小女鬼,看样子差不多一两岁的年纪。肉呼呼的小脸,嘟嘟嘴,一双滴溜儿圆的杏眼,满眼都写着我很好奇。
“你很难过吗?”小女鬼还带着奶音。
玉书被问得一愣,难过吗?这几天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根本无力招架。她没时间在意自己难不难过,等到事情都平静了,才发现那些情绪早就一丝一丝,紧紧地密密地织成了一张不透气的网,把她罩着,喘息不得。
小女鬼见她不答话,眼里却盈满泪水,忙试探着抱抱玉书:“不哭不哭……”玉书却哭得更厉害了,悲伤、绝望一寸一寸地漫上来,浸透皮肤、痛彻心扉。
哭着哭着没什么力气了,玉书才慢慢止住。抬起头来看到身边的小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她一起哭了,见她停下来了,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问她:“你……嗝……你不哭了吗?”两只眼睛因为刚哭过,水盈盈的。
看到她这样子,玉书也觉得好一点了。拉了小女鬼的手,问她:“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嗝……我也不知道。一直就在这里。”
“你没去投胎吗?”
“投胎是什么意思?”小女鬼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玉书。
“唔……”玉书一时语塞,还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解释,便问道:“你几岁啦?”
小姑娘神色认真,掰着指头一根一根地数:“一、二、三……”数完了嘟嘟嘴,伸出五个手指头:“我两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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