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来到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裴远晟,你在里面吧?”
洗手间内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更加加深了唐笑心中的焦虑。
她实在太担心他了。
万一他已经昏倒在里面,她该怎么办?
她捏紧了手中的手里,偏偏这个时候,他那个如影随形的管家慕子豪不在。
可这也不能够怪慕子豪,因为慕子豪一大早就忙着去准备唐笑成烈离开前的各种事项。
她屏住呼吸,再一次轻轻叩门。
“裴远晟,你怎么样了?如果你再不回应我,我就要办法硬闯进去了。”
唐笑紧紧盯着眼前这扇门,在脑海中思索着可以用什么途径把它打开。
就在这时,洗手间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唐笑浑身一凛:“裴远晟,你能说话吗?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没,没事。”十几秒钟后,里面传来裴远晟虚弱的声音。
刚刚在餐桌前还能正常说话,一转眼声音就变得有气无力的,这怎么能叫“没事”呢?
不过……万幸的是,他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你还有力气把门打开吗?”唐笑问。
裴远晟低弱的仿佛只剩下气流的声音:“没……没锁……”
唐笑连忙伸手去扭动门把,果然,门并没有被锁住。
看来,裴远晟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已经虚弱到连将门反锁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笑打开门,操控着轮椅进去。
裴远晟背靠着洗手台,脸色苍白,淡紫色的唇瓣上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地上还有一些呕吐物。
他满脸汗水,额头上黏着乌黑的发丝,一双眼雾蒙蒙的。
可就算形容如此狼狈,他仍然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裴远晟……你还好吗?”唐笑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裴远晟之后,心里蓦地平静了,但是平静中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仿佛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把眼前的人吓倒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脆弱了。
这个极度苍白瘦削的男人,犹如瓷器一般,总让她有种失手碰一碰就会破碎的错觉。
她知道,作为医生,第一反应应该是马上上前去诊断病情,然后根据诊断结果来做出反应。
可是,面对他,她甚至不敢随意地触碰他。
而是首先询问他本人此刻的感受。
裴远晟方才已经呕吐过,咳血过,短暂昏迷过。
可以说,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虽然眼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地上到处是呕吐物,自己浑身臭汗,衣服也揉的皱巴巴,脏兮兮,实在不堪入目,气味想必也不会好闻。
但是,这总比直接让唐笑亲眼看见他制造这些垃圾的情形要好上许多。
他知道自己狼狈,身为病人,总是要比正常人狼狈,并且随时随刻狼狈,几乎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他不愿意被唐笑看到狼狈的自己,但是,被唐笑从昏迷中唤醒,意识清醒过来后听到的第一道声音是属于她的,看到的第一个身影也是属于她的,这种感觉,还不赖。
狼狈不狼狈,倒是可以暂时忽略了。
反正,他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了,不是么?
“没什么……不好的。”他努力地牵起嘴角,朝坐在轮椅上低头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的唐笑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身上有药吗?我喂你吃药。”唐笑滑动轮椅靠近他。
她离他更近了,近到他一伸手,就可以拉住她的手的地步。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能和她牵一牵手,能让她抱一抱。
面对自己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他有这样的奢望,也算不算荒唐。
只是,每当生出这样的念头,他都会在内心感到自责,感到愧疚。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烈子,可是……连想一想也不行么?
他已经完全不指望能够拥有她了。
他很清楚,就算活下来,他下半辈子唯一能接近的女人,只可能是季晓茹了。
他必须让自己的身体去习惯季晓茹,不然,他就没办法充当陆晨晞。
只是,他的身体告诉他,他最渴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唐笑。
真残忍啊……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一定是她?
倘若从一开始,他爱上的人是晓茹,那该有多好啊。
老天爷总爱捉弄人。世事又总是那么的身不由己。
裴远晟低头自嘲地一笑,摁住胸口轻轻咳了咳,断断续续地说:“没有……不过,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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