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啊,这菜咋这么贵,莫不是被人糊弄了。你赶紧回头查查,这一天下来可不少钱。”听着王熙凤说的菜价,刘姥姥都心痛死了,这菜哪有这么贵的,真这么个价格,那小门小户可怎么过日子呦。
王熙凤素来爱财,听刘姥姥这么说,眉头一皱,难道底下奴才中饱私囊不成,眼珠子一转,笑道“老祖宗,您别急,我回头就查查看,若出了问题,立马跟您说。不过咱在这天子脚下,哪样不精贵,今个明个的涨价,倒也不稀奇。”
“是么,那一天可真花不好钱吧。”刘姥姥咂舌道,这府里可有几百张嘴等吃饭呢。
“可不是,这一天天下来,光吃饭就得一两多银子,一个月就是几十两,到了月底,还得给奴才主子发月银,至少也得要三百两,这天冷天热四季衣服又要不少银子,时不时还要给府里的少爷小姐淘些稀罕货,这些还算好的,等到亲眷家成亲,做寿,小孩子的洗礼,又是一笔钱,两位老爷在外头人情往来也是一笔钱,这七七八八算起来,一年一万两都不够花。这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就这么眼见着哗啦啦的流光了。”说到银子,王熙凤也心疼的很,这些年她可没少往里头贴补嫁妆,难得老夫人过问,她可不得好好哭哭穷,从老夫人这儿讨些好处回去。
“哎呦,可不就是,这哪个都不能短了缺了,府上不是有几个庄子,怎么着收成不好?”刘姥姥关心道。贾府郊外就有几个庄子,有一个还在十里坡附近,那可是上好的肥田,听人说,一年能挣个一两千两银子呢,统共三个大庄子,小庄子十几个,一年也得七八千两银子吧,府里还有些铺子,粮铺,金铺都有,一个月也得几百两银子,合该不缺钱才是。
这荣国府不缺银,可这开支也太大了。
王熙凤晓得老夫人心里自有算盘,也不敢糊弄,笑道,“这年成好的时候,倒是能得不少钱,可是咱几个庄子不是碰着大雪就是大雨,地里庄稼都不肯长,府里少不得免了他们的赋银,让老百姓过个好日子。外头几个庄子,也就能养养府里的奴才庄子上的奴才,一年存不到几个钱。”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只以为荣国府多么的富贵,等真接手了账本才晓得,荣国府已经开始啃老本了,庄子上奴才不少,可收入不多,几个铺子的位置倒是不错,只是经营不善,好在比几个庄子好些。铺子上的银子总能填补荣国府的空缺,只是自打元春入了宫,那宫里头的太监三天两头的伸手要钱,一年的存钱全花上面了还不够。
想到银子,王熙凤就觉得心累的很,她自己每日里忙来忙去,恨不得把头发都抓光了,可府里也没几个说她的好,倒是要银子的时候,一个个勤快的很,底下奴才不说了,两位老爷的小妾通房,今个指使人来要胭脂水粉钱,明个又要吃燕窝穿新衣,各个都将她当作财神爷。
刘姥姥听王熙凤说庄子上年成不好,顿时察觉不对了,京城是有几年因着大雪天气年成不好,不然她也不会来荣国府打秋风,但是也就那么几年老天不赏脸,之前之后,日子可都不错,虽有些小寒,但也不至于没饭吃。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只怕还不是一年两年了,瞅凤姐儿那脸色就不像作假。
这事儿,得跟老大说说,他一个男人在外头查的也清楚些,凤姐儿再厉害,也只能管管府里的事儿。想罢,刘姥姥反过来安慰王熙凤道,“不管怎样,咱这荣国府比一般人家强多了,至于银子,之前就不算了,日后可得好好规划规划。我瞅着,咱这吃食也太好了,就我一个老婆子恨不得顿顿鸡鸭鱼肉俱全,日后少弄点,也比弄那些花样,能吃饱就成了。”
这哪个过日子不要算计算计,这荣国府就是有些太大手大脚了。
王熙凤听刘姥姥这么说,却是要削减自己的吃穿用度,连忙劝道,“老夫人万不可如此,这府里再如何,还能缺您一口吃的不成,若真如此,我们这些儿孙岂不愧疚死了。”
“胡说,愧疚啥,我老婆子看着那么些好菜好饭吃不完才愧疚呢。就这样,今个开始,我老婆子一个人的时候,两菜一汤,家里人一道吃的时候,一个人头一样菜,再加个汤,怎么着都够了。底下奴才,六个人吃一桌,一天一个大荤一个小荤两个素菜,馒头包子多蒸些,可比外头一般人家好多了。”刘姥姥连忙说道。
纵然有了老夫人的记忆,刘姥姥也没学会品尝美食,在她眼里,再好的东西都是用来填饱肚子的,那些燕窝啥的还没馒头来的实在,喝了一肚子水,根本就不管饱。
刘姥姥都这般说了,王熙凤只能答应,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到底平日里太过铺张浪费了,今个我就交待底下人少弄些,省的吃不完倒了可惜。”
出了屋子,王熙凤就去了二太太那儿,把老夫人的话一说,二太太冷笑起来,“哼,老夫人可真是好的吃多了,倒是晓得节省了。她自个儿节省还连累满府的人,我看底下奴才不满的时候,她如何收场,你直接吩咐下去,就道老夫人说的,奴才如何,你也指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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