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语嫣想说些什么,看了看祖母的脸色,犹豫半天,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唯唯诺诺应了声,“是。”提着裙摆在一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嬷嬷看着小姐这幅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邓语嫣的手,好声安慰,“小姐不必自责,夫人就是那般脾气。”
“……是,我明白的。”邓语嫣看着自己的裙摆,低低说道。
见小姐还是带着些沮丧的样子,陈嬷嬷道,“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陪着小姐去外头散散心?”
“这……不好吧。”邓语嫣有些犹豫,但佛堂多少还是闷着些,看到外头破云而来的阳光,心下还是有些心动。
“不走远,左右不出这院子。”陈嬷嬷道。邓语嫣咬着下唇,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佛像,心中默念几声阿弥陀佛,菩萨恕罪。这才由着陈嬷嬷陪同往外头走去。
灵台寺专供女眷礼佛的地方其实并不大,后院一座佛堂占了大半的位置,余下不大的地方修了几片竹林。正是秋季,竹叶泛黄,风一卷漫天的飘落下来。竹子的清香显得越发浓郁。
“这倒是个好地方。”皇后笑道。“这林子倒是比宫里头要好看些。”
“灵台寺也只是供佛的地方,论起精致想来是比不来宫里的,但剩在佛门清净,人不多,倒别有风味。”楚忻韵温和道。“娘娘若是喜欢,民女听过几处幽美之地,娘娘若是得了空,不妨去看看,离京城不远,虽说不算精美,倒也别有风趣。”
闻言,皇后对楚忻韵越发喜爱,道,“韵儿可曾去过?”
“回娘娘,家父曾带民女去过其中一处。”
“既然这样,想来是错不了的地,赶明儿来宫里和我详细说道说道。”皇后笑道,“听闻楚大人英明清正,见多识广,他们和我说女多肖父,果真如此。”
“娘娘谬赞了。”楚忻韵道,“只是平日里爱看些闲书,底下弟弟妹妹们爱个热闹。哪里比得娘娘的远见。”
皇后“这小嘴真甜,怪不得连菩萨都喜爱。连了空大师都称赞安宁侯小姐蕙质兰心,又岂是我胡诌的。就是不知道韵儿可有中意的人家?若是没有,本宫倒想私心让你留在宫中呢。”一番话说的很是直白,羞得楚忻韵红了脸,喃喃道,“这事……还是听父母之命,了空大师说,顺其自然便好。”
皇后心头一动,她找楚忻韵多少也是听闻楚忻韵深得了空青睐,道,“不知韵儿能否为我引荐了空大师?本宫想替我那些个不争气的孩子批个命条。”说着说着,脸上带了几分惆怅。
果然冲着郦妃之事来的。后宫中的人,再没有感情也不会由着自己的丈夫专宠一人。楚忻韵笑道,“娘娘是贵人,福泽天怡,容民女和师傅说一声,免得懈怠了贵客。”
楚忻韵带着皇后到了空大师的禅院门口,回身道,“娘娘请稍等片刻,容民女前去知会一声。”
“有劳你了,好孩子。”皇后脸上满满都是疼爱。
楚忻韵上前轻敲了空大师的院门,不多时,就有小沙弥将门打开,冲楚忻韵行个礼,“楚施主,阿弥陀佛。”楚忻韵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带她见霍骁的那个小沙弥。
“小师傅,不知道师傅可在?”
“佛说有缘门自开,施主请随我来。”小沙弥微微一颔首,做个请的手势。皇后看见了,禀退了下人,跟在小沙弥身后。
了空大师的禅房很是朴素,一桌一蒲团,桌上仅放着一个半水的茶杯和一个粗制的茶壶。了空大师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入定。
“大师。”楚忻韵试探的叫了一声。了空没有回话。
小沙弥抱着两个蒲团进来,看了楚忻韵一眼,脸颊微红的放下蒲团跑开。
楚忻韵先伺候着皇后入座,自己将蒲团挪到皇后身后不远的位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禅香袅袅。
半晌,了空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拎起茶壶将茶杯倒满。微微往皇后面前一推,“贵人所想尽在这杯水中。”
茶是粗制的粗陶杯,水是干净的纯水。
皇后微微有些不解,但随即看到了墙上的斗笠在杯中的倒影。
杯水留影。
她猛然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屋子里很静,皇后一时间没有说话,楚忻韵自然也不敢搭话,了空复合上眼睛一副我自超然入定的样子。
“大师有何高见?”皇后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无恙的问道。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不安。
了空微微一笑,从桌子下的暗柜里取出几朵桂花,放入杯中,金黄的桂花漂在水面上,隐约透着桂香,了空又举起茶壶往茶杯倒水。水溢了出来,顺着桌子往下流。桂花却依旧在水面上漂着,隐去了先前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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