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炽放下夕瑶,已经到了闵德府的大门,他没有任何逗留,转身离开。
这一路上,夕瑶百感交集,无论她说什么,亚炽都一句话没有说,仿佛他根本听不懂似得,或许,他只是不想听。
夕瑶的废话,她不断强调的事实,他亚炽哪里不明白。她从来都不知道有所保留,把自己对汎尘的感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亚炽,使他亚炽被迫成为聆听者,被迫成为最了解她夕瑶的人,却无法走进她的心,无关他是否愿意,她给,他就接受。
她夕瑶善待所有人,唯独对他亚炽最残忍。
亚炽早已消失不见,夕瑶对着远处阴暗的月光,自言自语,“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你才能忘记我?”
夕瑶走进闵德府,路过花园的时候,望了一眼远处名苑的方向,温暖的灯火,映在夕瑶的黑眸里,却是无比冰冷。
她的心寒,并非对比亚炽跟汎尘,而是难过她的丈夫日日夜夜不在她的身边,她在与不在,对他来说毫无区别,他甚至都不给她机会露面,却允许另一个女人没日没夜地陪在他身边。
夕瑶当然介意仪涟的存在,她做不到落落大方,但是她没有办法。
如果她用了阴暗的手段,卑鄙的方式,唤回她的丈夫,她害怕自己被汎尘更加厌恶,不是得不偿失的明智,而是最后一点卑微的维护,维护她的爱情。
夕瑶回到自己的院子,门口的女婢见到夕瑶,低头唤道,“少夫人。”
这个称呼,夕瑶已有十天没有听见了。对她来说,这个称呼从来都没有让她觉得是属于她的,没有归属感,没有亲切感,有的只是尴尬。
夕瑶看着自己的屋子,心道,闵德府就是奢侈,即便没有人居住,依然点着灯,候着主人随时到来,可是她夕瑶,算是这里的主人吗?
女婢见夕瑶走向前,连忙伸手去开房门,却被夕瑶拦住,她木讷地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夕瑶抬起手,手指抵在门板上,却没有动,这样类似的场景让她想起名苑的情景,她当时若推开那扇门,会是什么尴尬的模样?
夕瑶好想问问汎尘,这些天她不在,他是否有察觉到?她没有过分的要求,只希望他不要把她当成空气。
夕瑶犹豫了很久,转身前往名苑,既然亚炽都可以如此固执,那么她夕瑶是汎尘的妻子,为何要一直隐忍,连自己丈夫都见不到一面?
“少夫人。”仪涟屋外的女婢见到夕瑶,低头唤道。
夕瑶站在门外,看似已下定决心要见汎尘一面的她,又犹豫了。
少夫人?屋里的仪涟听到门外女婢的声音,她转过身,看着那抹孤单的身影,她不是去千草园了吗?怎么此刻会在这里?
仪涟最好奇的,应该是夕瑶为何还活着?
夕瑶犹豫的时候,仪涟脱下了衣服,走进盛满水的木桶,她可真有雅兴,三更半夜开始沐浴洗澡。
“吱咯”一声,夕瑶推开了门,却没有全部推开,门开了一条缝隙,她的手顿住了,没在施力。
夕瑶抬头看去的同时,仪涟听到门开的声音,从水中站起了身,背对着夕瑶,那白皙嫩滑的后背,挡住了夕瑶的视线。
看来,的确不该推开这扇门,夕瑶真傻,明知故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些什么。只有夕瑶蠢,想来打个招呼,告诉汎尘,她回来了,或许是单纯地想见一见他。
夕瑶并非不识趣的人,她放下手,转身离开,屋里更多的情景,她不应该多看,看到了,会让她自己难过,也会让汎尘尴尬。
是啊,相比此刻病怏怏的夕瑶,仪涟似乎更有吸引力。
夕瑶不再多想,也没有哭泣,她只是很难过,难过得说不出话,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推开自己的房门。
夕瑶才跨进门槛,就听见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怎么,不喊他进来坐坐?”
夕瑶闻声猛然抬起头,看到一个银发少年坐在桌边,她感到十分震惊,他不是在名苑吗?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桌上香炉烟丝袅袅,那双注视着进屋之人的蓝色眼眸,因朦胧的烟丝而显得格外扑朔迷离,猜不透主人此刻的心思。
汎尘口中的“他”,显然是指亚炽,难道他看见了吗?看见亚炽将夕瑶送了回来?可夕瑶还沉浸在名苑的事上,很久都回不了神,被突然出现的汎尘如此一问,一时间慌了阵脚,不知如何作答。
汎尘则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瞥了一眼手中的白玉酒杯,从他坐在这里开始等她回来以后,他根本一口都没有喝。她不久前要进门又离开,是追出去跟她的老相好依依不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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