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主容色有些惨淡,陆绯卿不知该如何安慰,一脑糊涂地劝道:“我师哥惦记着公主呢。”
风染会惦记着自己?真惦记自己,会养伤三年不给自己通个信?便不怕自己改嫁了?幻沙不由被陆绯卿这话气得笑了几声。然而,风染在玄武山养伤的事,似乎也瞒了陆绯卿三年,似乎瞒过了所有人。幻沙公主心思缜密,觉得养伤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用得着捂得这么严实?这里面,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古怪!
幻沙一边笑,一边想:“风染,既然你无情,便不要怪我不义!”暗暗筹划着,她一定要把风染这三年的行踪,查个清楚,公之于众!
如果这三年,风染真在玄武山养伤,也就罢了。幻沙幼有奇遇,养成了爽利的性子,颇有几分男子气慨,你若无情我便休,两人可以和离,她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不多作纠缠。
如果风染真自甘下贱,做了索云国皇帝的男宠,她就要把他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加倍奉还!撕下风染清高的伪装,将之践踏进烂泥,她要让他身败名裂,她要让他知道,抛弃她去做男宠的下场!
“陆将军,他来见你不见本宫,除了跟本宫道歉,还说了什么?”
陆绯卿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毛头小子了,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两年的兵营摸爬滚打,当年对幻沙公主满腔热忱的倾慕渐渐变得淡了,变得深沉了,他在幻沙公主面前也有了足够的理智,不会再惊叹着失态了,听公主垂问,便从容地把风染的战术转告了公主。
幻沙公主听了,只道:“就这些?下去吧。”
“公主,”陆绯卿在退出帅帐之前问:“我师哥的战术可要实行?”
“这么周全的战术,为什么不实行?”幻沙冷着脸一挥手:“传令下去,依计行事。”她便是再猜疑风染,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她领军出征,代表的是汀国,不能为了个人恩怨,丢了汀国的脸。
陆绯卿正要退出,幻沙公主忽然道:“你回来。”看着陆绯卿又走回自己身边,幻沙把左手抬起来,伸向陆绯卿。
这是什么意思?是叫他扶她吗?可是这太逾矩了。陆绯卿愣愣地看着公主,没敢动。
幻沙半点也不娇柔造作,道:“扶本宫起来,一起出去查营。”
公主真叫自己扶她!可是外臣搀扶公主,这太不合规矩了,陆绯卿仍然没敢动。陆绯卿在阴国皇宫呆过,知道那些公主后妃们最喜欢让女侍搀扶着,以显示自己的娇柔无力之态,可是公主明明穿着戎装,又是在军营,没必要做这娇柔之态吧?再说了,公主自己带了四个贴身女侍,就候在帅帐外,叫一声就进来了,哪需要他一个外臣来扶?或者,公主是恼他帮着风染骗她,要借此治他个冒犯之罪?
陆绯卿还正在犹豫,公主已经抓着陆绯卿的衣袖一扯,借力站了起来,然后抓着陆绯卿的手臂,弯下腰拿手揉着自己的膝头。陆绯卿顺势轻轻扶住公主的手肘,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虽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皮甲,也让陆绯卿脸红心跳不止,扭过头,不敢看公主弯腰揉膝的样子。
幻沙揉了一会膝头,觉得舒服了,便直起身子,松了手,轻轻地道了声谢,又道:“出去巡营吧。”
那般温柔的声音,完全不是主帅对副帅说话的语气,柔柔地直钻进陆绯卿的心窝里,陆绯卿只云里雾里地应道:“嗯,好。”
女子对于喜欢自己的男子都有异常敏锐的直觉,从她第一次召见陆绯卿,询问风染生死的时候,她就知道陆绯卿喜欢她。只是以前她倾心于风染,风染死了,觉得她所见的男子都比不上风染,她心高气傲,便瞧不上眼。后来隐约地怀疑风染未死,总还是怀着一些说不出口的心思。如今知道了风染对自己的态度,那些心思便都幻灭了,曾经倾心过的男子,有可能是那么一个自甘下贱的货色,让公主陡然间醒悟了过来,她与风染,在风染“死亡”之时便已缘尽,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各形各色的男子,又何必单恋一人?她对陆绯卿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清楚陆绯卿喜欢自己,幻沙不自觉间,便想从陆绯卿身上找回自己一个女人的自信。
当雾黑骑兵连夜冲杀到化成城脚下时,成化城并不是他们预料的张惶失措和薄弱守备,而是城墙上灯烛通明,兵卒列阵以待,铠甲锃亮。自己千里奔袭,人困马乏,而对方却是以逸待劳,似乎正等着他们送上门去!雾黑骑兵们既然已经集结出现在对方的城池下,这场仗,就不能不打。双方没什么话可说,一声命下,双方人马便厮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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