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姐!”骆驼又是羞愧又是感激的从虫虎的鼻孔里拔出了脚来,裹着他另一只脚踝的虫虎舌头也无力的松软下去,这样骆驼终于是得以脱身了。
他穿着一双齐膝的高筒皮军靴,并没有伤到皮肉,只是一只军靴上面被舌头上的倒刺勾得一道子一道子的大口子,另一只军靴上粘满了粘粘糊糊的不明液体,看起来实在是狼狈……
大恩不言谢,更何况他们是袍泽的关系,在需要的时候,彼此都会为战友挡枪。所以骆驼没有道谢,曼陀罗也没有不愉,只是在安全之后他们的目光都是汇聚到了刚才那个倒霉兵王身上。
其他受伤的兵王都还好,唯有这个倒霉兵王胸口骨头全都粉碎了,瘫软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喷血。
“兄弟,挺住!”曼陀罗身形一闪便到了他的身旁,自怀中取出了贴身藏着的一小瓶碧绿液体,打开瓶盖之后一股脑的倒入了倒霉兵王的嘴里,顿时花草芬芳四溢。
是草木精华!潘小闲一眼便认了出来,不禁摇了摇头,曼陀罗还是太年轻啊!以驴儿哥自身丰富的受伤经验做判断,这么重的伤,草木精华可挺不住,最起码也得是地宝精华……
曼陀罗为什么不给这倒霉兵王用地宝精华呢?是不想,还是不愿,亦或是不舍?
潘小闲并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兵王们都是悄悄的大口呼吸着空气中飘散的花草芬芳……
果然正如潘小闲预料的那样,倒霉兵王虽然苍白的脸色稍微红润了点儿,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眼瞅着就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就好比漏了个巴掌大窟窿的车胎,再怎么充气也鼓不起来。
“啪!啪!啪!”
忽然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潘小闲猛地转头过去,“喀”,连骂娘的心都忘了,潘小闲难以置信的看着骆驼正在自己掌嘴,两米三的大个子红着眼圈,抡起蒲扇般的大手一嘴巴一嘴巴的抽他自己,真是舍得下狠手啊,一巴掌脸就肿起来了,两巴掌下去嘴丫子就往外淌血……
卧槽药不能停啊骆驼!潘小闲被套路惯了,可是此时此刻他真心看不穿骆驼这到底是什么套路。
“行了!”曼陀罗冷冷的一声清叱,她在兵王连显然有着极高的威信,潘小闲能够看得出来骆驼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停了手,停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再抽自己又显得矫情了,骆驼的大板牙把厚厚的嘴唇都咬出了血,带着哭腔的道:“一姐,都怪我!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其实他是有理由把责任推到潘小闲身上的,如果不是因为潘小闲,他们今天本不需要来,就算是来也可以一个连队一起出动,而不是就这一个排表演性质的拉练。
但是骆驼并没有怪潘小闲,他只是在深深的自责,恨他自己没有勘察好战场,害死了一个兄弟。
曼陀罗银牙紧咬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他能死在虫兽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完她“啪”地靴子撞击在了一起,挺直了脊梁一双隐含泪光的冰冷俏脸上带着哀痛的决绝,向着那生命在飞快流逝的倒霉兵王敬了个标准军礼。
紧随她之后,骆驼和其他所有兵王都是立正敬礼,三十几条军装汉子这一刻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悲痛,用他们最庄严的礼仪,为他们食则同器寝则同床的同袍送行……
而躺在地上胸前完全塌陷下去,嘴里还在不断往外淌血的倒霉兵王,则是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吃力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艰难的回敬着军礼……
压抑的气氛让潘小闲在旁边看得一脸懵逼——卧槽你们这是在干嘛?这倒霉兵王还在喘气儿啊!他还在喘气儿啊喂!
不就是一瓶地宝精华吗?你们贩卖虫人、虫兽赚了那么多钱,连特么一瓶地宝精华都舍不得?
真是够了!
潘小闲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对这个倒霉兵王舍不得抢救还要流下鳄鱼眼泪的虚伪一幕,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了曼陀罗的小手!
画风一下子就诡异起来了呢!兵王们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潘小闲:你在外面这么屌你家里人知道吗?
这尼玛可是我们一姐啊,你知道我们一姐绰号是什么吗?他们都叫我们一姐是玉面阎罗啊!
平时你这么搞或许也就是落个高位截肢,现在这么悲痛、肃穆、沉重的气氛之下你敢跟玉面阎罗耍流氓?
你特么是真不怕死得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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