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珩忍着剧烈的疼痛继续说:“外公,我知道您担心什么,陆家那边,我来解决,阿曼那边,我也会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我爱乐乐,请您老成全。”
“成全?我成全个屁!”
杜鸿文推开他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现在浑身的毛孔都在喷火,转身找了找,然后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的那条马鞭。
取下来,抡圆了胳膊便挥到顾以珩身上。
凌乐乐年龄小,很多事情不知道,她胡来,可以原谅。
可是顾以珩是成年男人,事情的艰难险阻都摆在那儿,听他的语气却是要一意孤行。
从杜鸿文的内心来说,顾以珩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打心眼里喜欢,将凌乐乐交给他,也不是不放心偿。
关键是现在摆在两人面前太多太多的阻隔,先说两人的辈分问题,一个小舅,一个小侄女,传出去,外人怎么看?
他就那么一个孙女,怕被人戳脊梁骨,骂凌乐乐和顾以珩乱。伦,或许只是口水都能将他们淹死。
作为长辈,谁不祈求自己的子孙后代一世平安?
所以,他和凌一坤夫妇都选择了陆西庭,那是因为陆家的家庭没有勾心斗角,非常和睦。
凌乐乐以后嫁过去,也会快快乐乐过一生。
但是,顾以珩这边,牵扯到太多太多问题,凌乐乐跟着,会受委屈。
说不定……
杜鸿文想到一堆一堆的事情摆在面前,手里的鞭子挥舞得更重。
他精心调教出来的好儿子,一声不吭就将他的孙女睡了。
作为长辈,又舍不得给予两个小东西任何的惩罚,那口气憋在心里,百爪挠心啦。
马鞭挥舞的声音,一次一次,带了血腥的味道凌冽地充斥在客厅的空气中。
顾以珩就那样半跪在地上,默默地承受着,额头上隐忍的汗水和背上冒出来的血珠就那样一颗一颗滚落到地板上。
老爷子的忧虑,他知道。
自己身份不同,背负的责任不同,所以,他之前是拒绝凌乐乐的。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他就必须竭尽全力给凌乐乐一个太平盛世。
好事总是多磨,两人刚迈出第一步,就出了状况。
并且是万分危急的大状况,想要的安宁,他恐怕暂时给不了了。
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远不及他内心被撕裂的痛苦。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害怕,万一,他对他的丫头食言了呢?
……
杜鸿文终于抽累了,将鞭子丢一边,双手叉腰不停地喘粗气。
顾以珩忍着伤痛站起身来搀扶着他:“外公,您先休息一下。”
杜鸿文赌气,推他。
顾以珩继续搀扶着。
杜鸿文没法,缓缓坐到沙发上,稳了稳气息,又重重叹了口气:“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他虽然老了,但心却是透亮的。
顾以珩今天突然深夜回来,肯定不会是只告诉他关于他和凌乐乐的事情。
应该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以珩继续保持着半跪的状态:“外公,我想确认一件事。”
杜鸿文用手指着茶几上那杯水:“给我端过来,渴死了。”
那水是顾以珩之前倒的。
听杜鸿文这么说,顾以珩心里压抑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杜鸿文愿意喝他倒的水,说明他至少已经暂时消气了。
将水恭恭敬敬递到老爷子面前:“小口喝。”
他叮嘱一句。
“屁事儿多!”
杜鸿文拿一双眼睛瞪他。
……
后来,顾以珩身上的鞭伤是杜鸿文给他处理的。
杜鸿文下手重,顾以珩的外套连带着里面的衬衣全部破了,背上有些鞭痕皮肉翻卷,狰狞恐怖,被烟灰缸砸中的那块也泛起了乌青。
杜鸿文皱着眉头喷碘伏,然后一瓶瓶外伤药使劲地抖在他的伤口上:“你是块木头桩子啊?不躲,也不知道嚎一声?”
他干瘪瘪甩出一句话。
那时候他在气头上,也不知自己将鞭子挥成什么样。
这个男人也是足够隐忍,疼入心扉,竟然一声不吭。
顾以珩唇边噙了一抹笑:“能换来外公消气,一身伤算什么?”
杜鸿文心里那口气又提起来了:“你这个逆子,嘴巴上抹了蜜,哄完我的乐乐丫头又跑来哄我?”
“没有。”顾以珩出口否认:“外公,我的糖只给乐乐。”
言下之意就是,不哄你。
杜鸿文差点气得翻了白眼。
将一捆纱布砸到顾以珩的背上:“有本事,自己裹。”
顾以珩挑眉:“不用裹,伤口感染也没关系,回帝都让乐乐帮我裹。”
杜鸿文身形晃了晃。
他这辈子怎么就瞎了眼,收了这个一个干儿子?
……
杜鸿文到底是给他裹了。
顾以珩在镜子里看了看,背后乱七八糟的,被裹成一团皱皱巴巴的咸菜状。
有些哭笑不得,他终于知道凌乐乐的脾气像谁。
活脱脱和老爷子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小心眼,还记仇。
换了一套衣服穿上,然后去了客厅。
杜鸿文闭着眼睛在休息,折腾一整个晚上,他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更重要的是他在想事情。
想之前顾以珩给他提起的那些事情。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凌家的麻烦来了,鸿云财团这边也是岌岌可危。
顾以珩上前给他的身上披了一条毛毯,杜鸿文随即睁开了眼睛:“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吧,我想要把事情彻底查清楚。”
“也行,小熙和一坤那边,你暂时就不要去说了。”
最近云若熙身体不好,凌一坤忙完公司还要照顾老婆,已经够辛苦了。
顾以珩迟疑地点头。
原本他想要去问问凌一坤关于凌乐乐的病情,杜鸿文这边他不敢试探,或许考虑到他的身体都瞒着老爷子。
如此一来,只能再缓一缓。
顾以珩认为,既然凌一坤知道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反应,说明凌乐乐的病情并不严重。
当然,这是正常人的推理。
陪着杜鸿文聊了一会儿,顾以珩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外公,提前送您的生日礼物。”
才一个晚上而已,他将外公这两个字喊得特别顺口。
杜鸿文也像是听习惯了,并没有觉得那里不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去问他:“乐乐的?”
顾以珩没说话。
杜鸿文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老花眼镜戴上,然后开始仔细翻看。
刚看到第二张,他的手便开始轻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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