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下来的林歇,瞳孔中的枣色,人性的光辉变得稍许黯淡,但不是无神,而是多了一种愈发极致的灰,并且随着毫秒走动,愈发的黑,很快,变得澄澈,没有杂质。
他昂着胸,看着天上的草鱼,草鱼扑腾进死水里,泛起来一阵虽然微小,但是惊心动魄的波澜!
死水里的展翅飞鸟,和草鱼对视一眼,坚定不移的飞向天空,刺破乌云,孤身一人翱翔的愈发遥远,凡是羽翼展翅过的空气,都有一道崭新的光线在黑色世界中。
哧......哧......
在这跳动的水里,在这出现光泽的天空中,林歇靠着的那堵高大的黑墙,竟然在颤抖,在战栗。
命运,命运不是机遇,而是选择!
现实,现实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做些什么,就得认输!
这帮渣滓,这帮消抹意识,玩弄人格的渣滓,要我疯魔,望我独活。
“啊!”林歇在自己的黑暗世界里嘶吼,他如野兽一般双拳锤在地面。
死水活了,一抹光线,两抹,然后各自展开光圈,打开了封闭双眼的乌云,温暖的血液开始在血管里流动,林歇的瞳孔不复平静,冷漠的漆黑浸湿眼白。
“现在还不能死!”
林歇的手放在那堵摇摇欲坠的黑墙,这面墙曾经让自己头疼欲裂,前所未有的脆弱,但现在林歇只要轻轻一推,他就保准会倒下。
但林歇没有推。
他神情淡漠,却挺直腰杆,他在原本漆黑,现在却无比明亮的世界中心。
他如一位拥有神秘魔力的铸造师,把躲藏在光线之外的漆黑,吸进手心,然后糅杂,反复揉捏之后,绝望的黑,封闭的黑,死亡的黑,全部都成了一粒粒粉沉,掉落到光线里,发出类似黑水晶一般的光辉......
直到他内心的世界重新恢复秩序,仅仅留下摇摇欲坠的黑墙,那黑墙身后的画面已经快要进入双眼,林歇却随即消失。
转而,位于别墅,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林歇,睁开了眼睛,是那包括眼白都漆黑的眼。
李家三人跪拜在地上。
斗笠老者兴奋到颤抖,甚至因此而感激涕零:“将军......老奴有罪......”
他摘下斗笠,白发苍苍,露出平常老者的模样,一头撞击向地板,想要以此证明自己的罪恶。
林歇的手,拖在斗笠老者的额头下方,堪堪接住,没让他一头磕在地板。
“尽力了。”
斗笠老者的后代李长春和李沁一阵恍惚,老祖宗竟然在一位年轻男人面前自称老奴。
虽然来之前就听祖宗说一定要谦卑,自己做什么,就跟着做,不要造次,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场景。
林歇,他依然不知为何喊自己将军,也不晓得老者为何自称老奴。
只是醒来之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林总......”老王过来,欲言又止,他认识的不是林将军,而是林歇。
“老王,帮我把楼下的草莓拿过来。”
林歇走出门,回到了自己的睡卧,李家三人也跟上。
念慈的尸身,依然安详的平趟在床榻上。
他没有再哭,也没有继续颤抖,而是过去,将念慈抱在怀里,将她的脸颊面朝自己,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漆黑的双眼,无垠温柔。
老王把林歇从乐清带来的草莓,放到林歇身边,然后站在身后,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任凭眼泪打在自己的手上。
林总......对不起,需要你在这样的状况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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