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嫔滑胎后,玉华台上下皆抱了瞧好戏的心,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就是岑贵人指使司药司的楚溱做了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
平日里闷不吭声的灵顺仪忽然跑去了文津殿,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和陛下说了什么,总之当晚,她便吊死在了自己的寝宫里。
第二日,陛下便下令搜查整个司药司,在孙掌药的房中搜出了剩余的二两牵牛子。
岑贵人的幽禁也悄无声息的解了,在靳刑院关了几日的楚溱也被放出来了,仅仅几日,便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事已至此,不明真相的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事情的反转来得太快,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七日后,贤贵妃却病倒了,病势凶猛,陛下怜惜她让她安心养病,并让懿妃凝妃共同协理六宫。
贤贵妃的病来得迅猛,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这番大动,让整个璃宫都懵滞了。
荣秉烨还下令,为确保贤贵妃能安心养病,不得有任何人探视。
此令一下,玉华台上下议论纷纷,在宫里当差的都是人精,焉能看不出来其实这是变相的软禁。
折颜将消息带给苏代的时候,苏代正手执着剪刀在修剪盆栽中的花枝。
听见折颜的话,苏代的手微微顿了一顿,她眸光却没有任何波动,静静地凝视着开得正盛的辛夷花,“去让华清打听打听,陛下今晚宿在何处?可曾召了人侍寝,若是没有,就说栖鸾殿已备好了晚膳。”
“是,奴婢这就去。”
折颜轻轻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去。
苏代的眸光依旧落在如云霞般绚烂的辛夷花上,灵顺仪是凝妃的人,孙掌药不知是谁的势力,现如今贤贵妃被变相软禁,凝妃直接获利,拿到了协理六宫之权,虽然是和她平分天下,可确实也是从中得到了好处,如此,她也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凝妃在搞鬼。
她的脑海中隐隐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当她认清脑海中的念头时,手指却不自觉的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一枝奇遒有力的花枝被她剪断了。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赛罕被吓了一跳,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娘娘怎么了?”
苏代恍然回过神来,才惊觉虎口被金剪子震得一阵阵的疼,她将手中的金剪子随意丢在一旁,淡淡道:“无事。”顿了顿,又道:“你去瞧瞧折颜怎么还没回来。”
“是。”
她若有所思的瞧着盆中开得正盛辛夷花,这次锦嫔滑胎,像极了盛寒安小产那次,无论是从安胎药中找出了附子亦或是牵牛子的药渣,还是司药司的人出来佐证,手法都如出一辙,看来凝妃才是这回争斗最大的赢家。
灵顺仪死了,看来凝妃不久之后便会主动提出抚养五皇子的建议。
想到这里,苏代唇角不禁凝上一抹冷笑,凝妃这次真是一举三得,一是打压了贤贵妃,虽然凤印还在贤贵妃的手里,但凝妃此番获得的权利必然比之前协理六宫要多;二是灵顺仪一死,她也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抚养五皇子了;三是除掉了锦嫔的腹中子,顺道给了岑贵人一个警告。
她真是佩服凝妃的手段,从一开始就将疑点引到自己身上,锦嫔是在她的赏荷宴上滑胎,可是她又让贤贵妃遣人和一同去收酒具餐具,降低了贤贵妃的警惕,从而更好筹谋后面,只是她还是有一事想不明白,纵然是凝妃此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她利用灵顺仪和孙掌药陷害贤贵妃,可贤贵妃毕竟也在这宫里生存了十几年,她的势力也如枝枝蔓蔓一般延伸到后宫的各个角落,单凭谋害锦嫔腹中子一事,倒也不至于让她被变相软禁起来,就算她依旧还是统领六宫,可被软禁起来,也不过形同虚设,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旁的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多时,折颜和赛罕便回来了。
“娘娘,华清去打听过了,大总管说陛下原先是准备歇在文津殿的,后来听闻娘娘摆了晚膳,便答应过来。”
桓谙其还是这样会做人,苏代心里淡淡想着,随口道:“去将我柜中那顶好的普洱取来送去。”桓谙其在宫中呆的久了,什么样的东西都见过,若说他真的喜欢什么,怕是只有茶了。
桓谙其好茶,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可是他也不是什么茶都收的,普洱一向是南华国进贡的,近两年南华国水患,送进大楚的普洱骤减,想来苏代的这份礼,他会很高兴的收下。
“是。”折颜低低答应一声,便走进了屋内,从柜子里取出一罐普洱,正要打开,只听苏代淡淡道:“就这一罐全送去吧。”
折颜一怔,继而点了点头,娘娘不好茶,这也无妨。
华清得令,又跑了一趟腿,回来便笑嘻嘻的说大总管笑着收下了。
苏代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像桓谙其这样好茶的人,是不会拒绝的,当然也有更重要的一点,桓谙其在向她示好。
凝妃和懿妃共同执掌凤印一事很快便像一阵风一样,吹到了玉华台的各个角落。
栖鸾殿里的宫人很高兴,懿妃此番便是得了大权了,顺带着她们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这和从前懿妃获宠时的地位高涨可不一样,现在是实打实的水涨船高。
可是苏代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算荣秉烨已经让尚宫局加紧拟旨,可是贤贵妃背后的势力是不会轻易让凝妃得逞的。
此番大动,又是风起云涌。
日暮渐渐西沉,倦鸟归林,火烧云吞噬了整个西方的天际,随着最后一缕霞光被墨一般的夜色侵蚀,月色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清雅。
苏代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折颜适时递过来的帕子试了试唇角。
荣秉烨大手一挥,一旁侍立的宫人忙无声的上前撤掉桌上的餐盘。
“今日怎么用的这么少?”荣秉烨眸光落在她身上,柔声问道。
“夏日衣衫薄,若是胖了还哪里好看了。”苏代睨了他一眼。
荣秉烨不禁哑然失笑,他原先还以为她是没胃口,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沐浴完,苏代斜靠在罗汉床上看书,不久,荣秉烨从一旁的暖阁中走出来,长发还是湿漉漉的,苏代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贵妃娘娘怎么病了?”苏代接过他手中的毛巾,轻柔的替他擦干长发。
荣秉烨轻抿薄唇,眸底瞬间深邃了几分,还未待他开口,只听她似笑非笑的继续道:“不是病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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