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家的那日,同母亲说:“我要去带我爱的那个姑娘回来。”
我提着蓬蓬送我的那盏六角走马灯,往叶家寨去了。蓬蓬如今住在叶家寨里,上回问她的时候,她说她要嫁给许家的那位老爷。蓬蓬,许家的那位是有钱,他也会对你好,可你不知道,你不够爱他,他也不够爱你。
我曾经一直都觉得满嘴情情爱爱很荒唐,男女过日子,白日里相敬如宾,晚上熄灯就寝,和哪个女人不是过。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到了今天,我恍然发觉,并不是的,如果你不爱一个女人,在她撒娇发痴的时候,你都会烦她。
我回家几日,便做了几场梦,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梦境一场接着一场,晚晚都要到我背上生了冷汗,我才能强自从那磨人的梦境中走出来。
前天晚上,蓬蓬和许语冰冷战了,离兰问蓬蓬:“母亲,您的先生为甚么死了?”
蓬蓬替孩子梳头,“母亲当年成亲的时候,先生来观礼,五月的天气,那一回外头下好大的雪......”
......
崔蓬蓬与许语冰的婚礼定在了来年的五月,那一天我穿霜色云锦绣兰草的袍子,蓬蓬则穿着一身水红银红配大红的长裙子,我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她也知道我来了,因为她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我起码十个瞬息。
我在人群里站着,蓬蓬则转过身去,与许语冰行了礼。
到了晚间,寨子里开始闹洞房,许语冰喝了不少酒,我其实也喝了不少酒,看着新郎官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洞房的时候,我只想醉一场。
醉得彻底一些,这样的话,我就记不得新娘子是崔蓬蓬,她本应该是我新娘子......
我大概真的喝多了,半梦半醒之间,我瞧见漫天的火光,叶家寨烧起来了。
都说人这一生临死时候,所闻所见,都是最忠于自己本真的,我那一刻的想法是,我要带蓬蓬一起走。
许是借了几分酒意,许是凭着半腔柔情,我直接闯到了崔蓬蓬的新房里,蓬蓬不在房里,许语冰却在。我扭头要走,却听一个声音说:“救了他再走!”
我折回新房,将许语冰抗在身上,我们都出了寨子,可独独不见蓬蓬。许语冰醉着,完全不知她的新娘子没有跟在他身边出来。
我再入火场,原来崔蓬蓬困在厨房里,她准备早起为她的新婚夫君做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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