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也没听说过这事,一时沉默,回过神来却奇怪说:“贺鸣衡也说这法子好?”
红珠心里也不甚明白他怎么信她的,不晓得该如何作答,便只是点头。
李氏却狐疑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红珠问:“怎的了?”
李氏摇了摇头,半响才道:“那贺鸣衡年纪虽轻,见识能耐却不小,你不过才多大,记得几本闲书而已,往后这些事多上点心,别在里头裹乱出主意。我晓得你不怕旁人说你,也不担心什么名声,眼下我也不说你这事了,生了这么个女儿,我也得认。只一样,若你说得不对,祸害了旁人,回头论起来,又如何是好?”
红珠默了默,心中有些无奈,可也晓得她娘是关心她,只好道:“我晓得了。往后再有什么,我细想了再说。”
李氏微微一笑,又感慨说:“这小贺真真是好性,难为他还认真听你的。”
红珠看了她一眼,转而提了个话头,“我想着明儿就让文涵回山上去,带些吃的用的,还捎上些药,等城里无事了再说。”
想起儿子,李氏这才镇静了些。
红珠便问起她朱伯修下场考试的事。
“你大伯娘回来了。”李氏叹了口气,“你奶奶说了她几句,说她昨儿不该去。幸而你和文涵不在,先时家里闹得厉害,真无一日安宁了。”
红珠一听就明白了,不由得嘲讽一笑,“说了几句?奶奶是狠毒地骂了她一顿吧。”不必细说,她也晓得底细。
“红珠,那是你奶奶和大伯娘,别这么说话。”李氏皱眉。
红珠早习惯她这些个说教了,微微一笑也没理会,只说:“娘,哪天大伯娘下了狠心,离了这儿,我也不奇怪。她娘家可就在这儿呢,小半日就到了。”
“胡说,你大伯娘不会的。”李氏想了想又迟疑道:“且她娘家人那儿不太好相处。”
红珠闻言轻哼一声,暗道,这朱老太太和姜氏也就这么着了,她如今搬家了,眼不见为净。又道:“既然大伯娘回来了,想来那考场里病倒的不是伯修哥。”
“也真是万幸。”李氏感慨,又说:“我想着你大伯娘应是还要出去的,只见三宝病了,又被你奶奶说了几句,这才留下了。可她不去,却也不见伯修回来。”
红珠想起这大周朝科举的流程,县试不过入门一步,是其中最为简易的,正经的规定是要一连五场,但各地文教水平高低迥异,且这县试由知县主持,自主性高,也全凭县太爷的喜好取人。
这第一场又称为正试,只要县太爷看中了你,第一场就可以当场宣布取中,往后复试、再试等也不必参加了。只不晓得这通安城的县太爷是个什么性子,乐不乐意做个伯乐取几个得意门生,卖个交情,也好得个鼓励后进的好名声。
红珠想起先前在西山书院时蒋先生所言,对朱伯修这个弟子一举取得秀才功名很是看好,想来这小小县试是不在话下。若朱伯修科考顺利,今儿交了卷子,能否得中就该有底了。
“眼下天色还早,约莫还未离场。”红珠想不出缘由,只好随口应了。眼下也顾不得旁人,只说:“我去问一问三宝的情形,若无不妥,我们也归家去。昨儿都累了一天,今晚回去也好预备着明儿送文涵上山。”
李氏略一迟疑,红珠就说:“这边连安稳睡觉的地儿都没有了,难道还跟盼儿一般熬着?如今都是各家忙各家的事,若他们少了人,再来喊就是了。再说了,我们不回去,还留文涵一个在家么?”
想到程文涵,李氏也只好答应,又嘱咐说:“那也得好生跟你奶奶说。”
红珠点头,转身就往正房去。朱老太太先时发作了一场,眼下有姜氏守着朱三宝,她才得了空往房里去歇息。红珠问了盼儿,也不好去叫醒她,便径直去了姜氏那儿。
朱三宝正睡着,姜氏斜坐在床边守着他,手里揪着块手帕,神色萎靡不安。见红珠进来,愣了会儿才轻声道:“昨儿个多谢你们了,大半夜的,一喊就赶来了。”
“三宝也是我弟弟呢。”红珠笑了笑,旁的也不多说了。要说什么两家亲如一家都是虚的,只说一个幼儿,她就见不得人受苦。
红珠先问了三宝眼下如何。姜氏答先时醒来神智清醒,用了小半碗稀粥,而后喝了药睡得也安稳。红珠上前一摸,觉得孩子身上也不发热了,心下大安。
红珠又想起姜氏从县衙那儿回来的,可能还听说了这病症的事,便开口问了。
没成想姜氏却是第一回听说,顿时吓得慌了神,只问:“考场上有人晕了去?”
红珠一听就晓得问不到什么消息了,倒还把人给吓住了,只好道:“我也是听贺鸣衡说的,到底如何也不清楚。我见大伯娘回来了,只当你晓得。”
姜氏拧紧了眉头,“那县衙前头早早就设了卡,一早上人来车往的,伯修就不让我跟着挤,只带着惊蛰过去了。后来我听见闭门,又见惊蛰归来了,我想着也不好白站着等大半天,便嘱咐惊蛰到门口那儿等着,自个回来了。哪知一回来被三宝绊住了……”
红珠只好安慰说:“既有惊蛰在,想来也无事。他旁的不会,跑个腿是轻易的。”
姜氏也只好这么想,到底还是心神不宁的。
红珠便说往前边去叫个小伙计去打听,姜氏脸色一喜,急急催她去了。红珠去寻朱大伯,将各样事体细细说了,想了想还将城里病症的要紧提了提。
朱桂达到底有些见识,不必李氏姜氏等只想着儿女,立时就道:“我去打听打听。”嘱咐了伙计几句,就急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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