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休息的空档,姜君拿出干粮来分食。又是馒头,辣油,咸菜和肉干,阮巧巧小咽了几口,喉咙里喷着火。他们可没有旅行用的水袋,所以路上这几天,就跟野兽一样,逮着干净的水源就扑过去。在喝水这件事上,她还出了一次丑。
这些原始人长期跟野兽共生,警惕心非常强,喝水的时候,先看一下四周有没有异象,然后蹲下,掬起一捧水,站起身,一边喝着水,眼睛也不闲着,将方圆几里的景象都囊括其中。反观她自己,就知道蹲在那里傻兮兮的喝。可能是因此丢了女神的脸面吧,女神的脸臭得要死。她知道女神是好面子的人,以前她每次犯错,女神都给她遮掩,奠定了她妘君夫的权威。自从冷战以来,她的智商直线下降,织机做不出来,族人过冬的衣裳没有着落,姜族的境况比她想象中麻烦多了,完全找不到改造的突破口,真的是自打耳光……她越发觉得自己不配做妘君夫了。
阮巧巧的小贼眼瞟向河面,好想喝上一口,看看这水是不是真的会闹肚子。
女神的目光如果凝为实质,就是无声的琴弦。沉默相对的日子以来,阮巧巧已经学会了从琴弦的波动里分析情绪,从而判断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吞了吞唾沫,收回对河水的垂涎。口干舌燥的,哪有什么胃口,就要搁下手中的肉干时,手像是被烫着了一般,一个哆嗦,还是顺从的拿起来嚼了。
就在阮巧巧如同嚼蜡时,眉眼闪烁的琥珀眼珠走了过来。
阮巧巧知道这帮彩色眼珠在计划着什么,跟女神有关的,不安好心的。她本来就不是会掩饰情绪的人,沉着脸不想搭理。鉴于女神就在旁边,还是端出妘君夫的架势,捏着嗓子道:“有什么事吗?”
琥珀眼珠从怀里掏出一双鞋袜:“这双鞋子给你。我织的袜子,穿上袜子再穿鞋,鞋就不大了。妘君夫要是不穿,我就给扔了。反正也没人穿的了。”
阮巧巧定睛一看,这鞋子就是给女神量脚定做的,妘君的脚只有十厘米宽,比妘族的男人脚还要瘦削。即使是天生骨骼纤长的嫪族男人,也鲜有瘦脚如斯的。阮巧巧自然知道这鞋子的渊源,当初她用纳鞋底织鞋帮的方法给女神做了第二双鞋,很快就有了三十六双盗版。要不是她藏着掖着偷偷做,恐怕盗版还会先她一步面世呢。当时女神的心里只有她一人,三十六双鞋子都给退了回去。就是退了回去他们依然抱着一丝希冀,女神穿坏了脚上的那一双,迟早有一天能轮到他们的!鞋子里面寄托着他们的一片芳心。怎么舍得把鞋子给她了?难道是说,她误会他们了,他们是想通了要忘记女神了?
用葛线织的袜子手感很好。这些盗版真的是比原创还能耐呢!她只会织鞋帮,盗版们连袜子都会织了!
灰蓝眼珠应和道:“妘君夫没有鞋子,这才秋天就穿上了冬天的鞋子,出脚汗不舒服的。”
换做以前,阮巧巧是不觉得两人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见什么都有鬼。怎么都觉得这两人的话里有一层道德绑架的含义。如果她不穿,这鞋子就是浪费了,妘君夫怎么能带头浪费呢?
这鞋子绝对有猫腻!
阮巧巧两手虚虚的搭上鞋子:“咱们男人每天就围着巴掌大的地转转,用不了好鞋子。这鞋子呢,我就给妘君留着。”这下你们满意了吧?阮巧巧不放过琥珀眼珠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将他错愕的眼神尽收眼底。
琥珀眼珠半晌才嗫嚅了一句:“妘君说鞋子挤脚。”
姜君一脸促狭:“怕是鞋子太多,有心无力吧。”
“咳,”妘君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会把这事亮到台面上,以后这帮男人就是姜族的人了,她可不想坐实什么,义正言辞道:“你们的手比我妘族的男人还巧,所以长君子才把做鞋子的任务分派给你们。袜子织的很好,就是穿了袜子后,脚就塞不进鞋里了。”留不留鞋子,无关任何的私人情感,也不代表什么。
这帮白种人怎么可能明白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
原来族长不是回绝了他们!他们怎么没想到呢,添了袜子,脚就大了一个号,自然要编大一号的鞋了!彩色眼珠们无不是痛心疾首。
倒是琥珀眼珠眉眼骤然一亮,跟他们叽里呱啦了一通后,彩色眼珠们无不面带喜色。琥珀眼珠双手紧握,明显是舍不得把鞋子给阮巧巧了。
阮巧巧明白他们此刻的感受。这暗恋呢,就像投石入水,石子“咕噜”一声沉下去,得不到一丁点回应。时间长了,自然就觉得无趣了,就不疾而终了。但是,这暧昧呢,就像打水漂,水面不仅会荡出涟漪,还会因为你手法的不同,涟漪的数量和效果就不同,它会激励你更加勤奋努力。女神这句话,摆明了就是给了他们希望。女神之前也放出态度了,她是想纳侍的,眼下——
阮巧巧一把夺过鞋袜,气鼓鼓的往脚上套,看着琥珀眼珠如丧考妣的脸色,心里这才畅快了些许。
妘君的眼底有了笑意,星星点点,犹如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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