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碧一见那沈毅堂出去了,便立即到后头耳房拎了一壶热水,兑了些凉水,调了水温,将巾子打湿拧干了给春生擦脸,见她嘴唇破了,又连忙到那沈毅堂的柜子里寻了那支上好的药膏过来,预备给春生抹上,却见春生将那药膏接过来,只捏在手中,并不使用。
莞碧不由叹了一口气儿,她从进来起,便也没有多问一句,皆是心知肚明的事儿,问多了,只会引得伤心难过罢了,此刻,见春生被弄成如此模样,莞碧不由有些心疼,都是做奴才的,谁不能够理解谁呢。
只是···
莞碧当真不知从何劝起,只复又叹了一口气,拉着春生道:“爷脾气不好,你往后可千万莫要惹着他了,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这又何必呢?”
春生听了,却是抬着眼看了莞碧一眼,只苦笑着道:“难道就这样任由他欺凌么?”复又垂下了眼帘,只喃喃地道着:“我又几时反抗过,又如何反抗得了,反抗不行,像今日这般仍由他□□也不行,呵···他究竟要如何···是要将我往死里逼么···”
莞碧听了,只一愣,“呸呸”几下,正经道着:“可千万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才多大点事,哪里就到了寻死觅活的地步。”
春生听了莞碧的话,一时怔住,动了动唇,却是吐不出一个字了。
莞碧见春生如此,坐在春生身旁,只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道:“春生,姐姐有些话想与你说道说道,也不过这么一说,你不过那么一听,不用放入心底,好吗?”
春生只抬起了眼皮,看着莞碧,点了点头。
莞碧拉着春生的手道着:“其实,爷的脾气虽偶有些暴躁,但是本质却是不坏的,对咱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我冷眼瞧着,爷对你好像确实是···挺上心的,虽人有些风流多情,但是一旦对人好起来,那也是绝无仅有的好,是能够将人宠上天的,你瞧,当初对那揽月筑里的那位不就是么,倘若···姐姐是说倘若爷果真是相中了你,就认定你了,你是知道爷的性子的,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他想要的还从未有得不到的,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呢,春生,你有没有想过将要如何打算···”顿了顿,莞碧只直直的盯着春生道:“有没有想过要跟着爷?”
春生听到这里,只忽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莞碧,莞碧也是认真的看着她,继续道着:“这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便是做梦都渴望能够得到的,其实,若是跟着爷,兴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呢?”
春生听了莞碧的话,一时怔住,动了动唇,只一直沉默不语,许久,许久,直到莞碧以为春生不会回答了,才见她终于答非所问道:“姐姐说的有理,如今这世道,外头民不聊生,连饭都吃不上的大有人在,咱们过的如此光鲜体面,不过就遇到这么些个困难,咬一咬牙就过去了,哪里就这般悲观厌世,总会有过去的一天的···”
莞碧一愣,却见春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对着莞碧道:“或许他现如今确实是有几分上心,只···”春生顿了顿,道:“揽月筑里的那一位,现如今又是如何光景呢,我并不愿重蹈覆辙。”
春生将手中的药膏打开抹了,只想到了什么,忽然抬手从发间拔出了那支玉簪,拿在手上细细的观摩着,许久,才对着莞碧,又像是对着自己喃喃的道着:“还有一年的时间呢,横竖会有出路的···”
一时无事。
却说那沈毅堂从书房出来后,心里几经复杂,有几分恼怒,几分无措,还有几分无奈,他在书房外站立了片刻,只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见一旁的杨二一脸关切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沈毅堂眉毛一挑,道:“大老爷们有什么扭扭捏捏的,你想说什么?”
杨二只小心翼翼地打量那沈毅堂的脸色,谄媚的笑着:“爷,江爷派人过来问了好几回了,邀您过去吃酒听曲儿,您看这···”
见沈毅堂一愣,似乎,才想起了还有这一茬似地,只立在原地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忽然摆了摆手道:“推了吧,今儿个没得这个心思,就说爷得了闲改日再摆宴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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