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过莫寒月,接下来就要审问刺客。
莫寒月福身行礼,说道,“皇上与众位大人有要事商议,臣女不便,先请告退!”
宇文青峰点头,摆手正要说话,突然间,只听殿门外脚步声匆匆,有人连声叫道,“回禀皇上,紧急军情!”
宇文青峰一惊,已顾不上去理莫寒月,冷声喝道,“还不快进来!”
随着喝令,一名身穿玄色长袍,红色镶黄边罩衫的男子疾奔而入,殿中“噗嗵”跪倒,大声道,“皇上,紧急军情,黑岩国反,已连夺三城,边关告急!”
“什么?”
轰的一声,殿上顿时一片大哗。
黑岩国,是大梁以西的一个小国,一向归附大梁,怎么此时说反就反,竟然没有丝毫的征兆?
莫寒月本来已悄悄退到殿门,听到军报,脚步顿时一停,迅速抬头,不看皇帝,却向四位亲王扫去一眼。四位亲王此时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暗暗冷笑,向峻王瞥去一眼。
感觉到她的眸光,峻王回头,向她浅浅一笑,微微点头。
莫寒月微勾了勾唇角,也将头一点,慢慢退出殿去。
兵部尚书冷子钰忙上前行礼,说道,“皇上,军情紧急,请皇上速速降旨,抵御外敌!”
户部尚书范承伯也跟着行礼,却说道,“皇上,黑岩国反,必有隐情,可先派使臣前往议和!”
“皇上!”冷子钰断然接口,说道,“如今黑岩动兵,前往议和,必伤国体,还请先夺回三城,再行议和!”
“枉动刀兵,伤兵劳民,臣请议和!”范承伯也寸步不让。
冷子钰冷笑一声,转身瞧着他,说道,“范大人以为,我们遣使议和,黑岩国会退回夺去的三城?还是范大人不将那三城瞧在眼里,宁愿割城让地?”
“冷大人!”范承伯脸色突变,冷声道,“那三城是我大梁国土,岂能相让,只是我大梁是为上国,应该先礼后兵!”
冷子钰大袖一摆,淡道,“用兵贵在神速,就只怕黑岩小国,不会与你叙礼,拖延下去,殆误战机,影响士气!”
宇文青峰听二人争执,不禁眉峰微拢,淡道,“此时议和,黑岩道我国中无人,朕以为不可!”一言而决,也不再听旁人的建议。
殿内顿时一寂,众臣默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等他御口发话。
可是此时宇文青峰也已想到,景郡王生死不明,萧枕江率兵驰援,渭南民乱,罗越率兵赈灾。如今黑岩国反,朝中有将无帅,又能派何人出兵?
静默一瞬,只见承亲王淡淡点头,说道,“皇上言之有理,黑岩小儿,胆敢犯我大梁,自当迎头痛击,扬我国威!”起身向皇帝一礼,说道,“请皇上即刻派兵,征服黑岩,安我疆土!”
“请皇上即刻派兵,征服黑岩,安我疆土!”
“请皇上即刻派兵,征服黑岩,安我疆土!”
……
随着他的话落,众臣也都纷纷跪倒,向上请命。
“这……”刚才的话说的掷地有声,此时说到派兵,宇文青峰顿时一窒,只好抬手,说道,“先起身说话罢!”
虽然说他主战,可是此时是北行避暑,身边只有八万禁军,就连朝中大将,也不过几名。
而黑岩虽是小国,却也自成一国,寻常将领,岂能形成威慑?
宇文青峰端坐龙椅,看看谢霖,心中不禁踌躇。
宇文青峰胸中闷闷,瞥眼向四位亲王一望,但见五王洛亲王宇文青桉双眸微眯,状似假寐,对眼前的一切竟似浑然不觉。
六王承亲王宇文青杨却唇噙笑意,状似不以为意,闪动的眸光却显露出他的跃跃欲试。
至于七王羽亲王宇文青柏、八王怡亲王宇文青榉,则都垂眸瞧着面前的案几,仿佛那案上能长出一朵花儿来。
这几个人,巴不得瞧他的笑话!
宇文青峰心中暗怒,脸上却不动声色,向下问道,“不知哪位将军愿挂帅出征?”
下边一片默默,隔了片刻,静安王谢风涛出列,向上行礼,说道,“皇上,微臣请旨!”
“父王!”谢霖忙出声阻止,跟着出列,说道,“皇上,父王七年前受伤,已不能上阵厮杀,臣愿请旨,平服黑岩小儿!”
“小静安王,你身负守护御驾之责,岂能轻离?”兵部尚书冷钰山首先反对。
是啊!谢霖身经百战,年少封王,眼前自己以他最为合适。可是此次北行,谢霖身负整个御驾一行的安危,若派他出兵,那这行宫守卫,禁军调度,就要交给旁人。
兵马交接,本就繁琐,而中途换将,岂不是人心惶惶?若是此时被人所趁,那这整个行宫的安危……
想到不久前那一场大火,宇文青峰不禁微微皱眉,摇头道,“小静安王,你且稍安勿噪!”目光向谢风涛一扫,不由暗叹。
谢风涛正当盛年,本是朝中数一数二的统帅之才,只是七年前那一场大乱,他身受重伤,如今也只能勉强骑马,早已不能上阵厮杀。
微微一默,又问道,“可还有哪位将军愿意出战?”
“皇上!”老靖国公目光在静悄悄的众将身上一扫,出列行礼,说道,“老臣愿意请旨!”
你老人家凑什么热闹?
宇文青峰看到他全白的须发,不禁皱眉,向冷钰山望去一眼。
冷钰山会意,忙道,“靖国公自是一员虎将,可是不上沙场已有十几年,岂能冒此风险?”
靖国公微怒,冷哼道,“老夫不过七十有八,还宝刀不老呢!”
七十八还不老?你将满朝文武放在哪里?
小静安王好笑,劝道,“国公爷,如今我大梁猛将如云,岂能令国公爷冒险?那又置我们小辈于何地?岂不是令子孙无颜见人?”
是啊,他老人家出征,儿孙会不会被人取笑?
老靖国公微愕,不禁回头向后去一望。
靖国公世子留守盛京,罗越又率兵赈灾,此时殿上还立着第三个孙儿罗进。
他这一踌躇,宇文青峰已不再理他,目光又向余下的将军扫去。
镇国上将军孙简留守盛京,他的两个儿子倒是随驾,却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漕运总督易泽外任,其子易鸿铭听说英武,却从不曾统兵。
九门提督侯世龙,倒是将帅之才,可又偏偏受伤,其两个儿子,为将勇猛,却非帅才!
一时间,这满朝文武,竟选不出一个人来。
向兵部尚书冷钰山望去一眼,问道,“冷大人以为,哪位将军挂帅最为合适?”
谢霖!
冷钰山向谢霖望去一眼,躬身回道,“回皇上,如今随驾的将军,自然以小静安王挂帅最为合适,只是小静安王身负守护御驾之责,怕不能轻离!”
这不是废话吗?
宇文青峰眉心微跳,点头道,“冷大人此言有理,小静安王责任所在,自然不能轻离!那朝中谁还能担此重任?”
冷钰山略一迟疑,躬身道,“回皇上,景郡王和武安侯,都是不世出的帅才,只是一个生死不明,一个远在松陵关,怕鞭长莫及!”
废话!
众臣闻言,都不禁腹谤。
宇文青峰点头,叹口气道,“也不知十三弟如何?武安侯可曾将他找到?”神色间露出些落寞,摇头道,“想不到我大梁堂堂上国,除这几人之外,再也无人能担此重任!”
这君臣二人一搭一档,是用上激将法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奉国大将军孟伦、忠武将军周丰衍同时出列跪倒,大声道,“皇上,臣愿请旨出征,荡平黑岩小国!”
“你们?”宇文青峰张了张嘴,微微点头,说道,“二位将军忠勇,朕一向心知,只是……”
只是,这二人都是有勇无谋,可以为将,不能为帅。
一军统帅,不但要有勇有谋,还要威信素著,令众将士信服,那样才能统率千军,上阵杀敌。
眼前二人,上阵杀敌固然是两员猛将,可是要为统帅,不但将士们不会心服,就连自己,也不能放心。
正在踌躇,只听亲王之下,小静安王身边,峻王带着一个懒散笑意向上行礼,说道,“皇上,我大梁猛将如云,怎么皇上说出朝中无人的话来。至于这元帅……”桃花眼微眯,带出一抹浅浅笑意,说道,“臣以为,六皇叔可当此重任!”
承亲王?
宇文青峰心头突的一跳,向他深凝一眼,转头望向承亲王。
是啊,承亲王和他一样,身经百战,也是不世出的帅才。而在旁人眼里,他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自然会忠心耿耿,助他平定四海,稳固江山。
可是,只有他知道,这四位亲王中,对他最不能心服的,就是这个亲弟弟。当初,太后易氏心中的继位人选,可是他啊!
这几年来,虽然他不能完全掌握虚实,却也知道,宇文青杨的势力在不断壮大,如果今日再授予他兵权……
想到这里,不禁晒然一笑,说道,“承亲王智勇双全,自然是极好的人选,只是前日太后使人传讯,说是思念承亲王,若是承亲王出征,岂不是要许久不能在太后榻前尽孝?”微微摇头,算是将这个提议否决。
这个理由,也当真是蹩脚!
众臣心中腹谤,可是他说不行,谁还敢说行?
承亲王眸中闪过一抹失望,唇角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皇上说的是!”
“怎么太后有传讯吗?”宇文峻俊眉微扬,又跟着点头,说道,“是啊,太后素来最宠爱六皇叔,若六皇叔出征,必然会担心,更何况,如今承亲王王妃初立,还不曾大婚,这一去不知几时能还。”
承亲王本来唇角强撑笑意,听他在那里呱噪,突然提到卫盈璧,那可是心头一等一的奇耻大辱,不由暗暗咬牙,冷笑道,“依峻王之言,峻王也不曾大婚,自然也不能出征,免得峻王妃久等?”
宇文峻倒不以为意,桃花眼淡出一抹笑意,懒懒打一个哈欠,说道,“六皇叔所言有理!”
这还顺手推舟了!
众臣听着,皱眉的皱眉,好笑的好笑,却都不敢出声。
宇文青峰倒心头微动,向峻王细细望去一眼,淡笑道,“当初立妃,峻王曾言,何防等峻王妃四年?怎么这会儿急着大婚吗?”
“那倒不是!”峻王双手连摇,说道,“回皇上,这憋不住的是六皇叔,不是臣,臣不过顺着六皇叔的话说说罢了,不急!不急!”
怎么他也提这个岔儿?
小静安王险些笑出声来,干咳一声,垂下头去。
承亲王听的大怒,霍然起身,向宇文青峰一礼,大声道,“皇上,我大梁皇室,男儿个个英勇,峻王当不例外!臣举荐峻王为帅,荡平黑岩小国,扬我大梁国威!”
举荐一个连沙场都没有上过的少年为帅,这是要峻王送死啊!更何况,如此一来,又置三军将士于何地?
众臣闻言,顿时一阵纷议。
谢霖出列,大声道,“皇上,峻王虽然神勇,终究并无对敌经验,臣恳请皇上,命臣为帅,出征黑岩!”
而承亲王一番话,却令宇文青峰刚刚动起的念头更加强烈。
是啊,如今虽然朝中无帅,可是只要萧枕江、罗越二人有一人回来,就可安枕无忧。再不行,盛京城中还留有半数的将领,岂能无人可用?
如果,在这之前,先将峻王派去,黑岩正是势盛的时候,迎头撞上……
想到这里,宇文青峰眼前似乎已出现峻王身陷重围,满身是血,奋力苦战的场面,不由唇角挂上一抹微笑,轻轻摇头,说道,“小静安王身负守护御营之责,岂能轻离?”
目光向承亲王一扫,说道,“承亲王所言不错,我大梁皇室,男儿个个奋勇,峻王也当不例外!传旨……”再不容旁人分说,当即命执笔太监拟旨,封峻王为征西元帅,即日点将出兵。
谢霖暗暗心惊,可是圣旨已出,再不能挽回,不禁回头,向殿尾的罗进望去一眼。
从对方的眼睛里,同样看出一些担忧,罗进上前一步,单膝跪倒行礼,说道,“皇上,臣愿随峻王出征,荡平敌寇!”
“罗统领!”承亲王冷笑,说道,“你可是统领御林军,你若出征,这御林军又让何人去管?”
罗进抬头,正色道,“回王爷,罗进以为,好男儿当执戟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御林军虽说身负守护行宫之责,但内有侍卫营,外有八万禁军,区区御林军,实在微不足道。如今国难当头,罗进不敢贪生推脱,但请卸此统领之责,追随峻王殿下,与贼一战!”
这一番话,说的声音朗朗,铿锵有力,顿时令朝中一寂。
孙氏兄弟听的血脉贲张,同时站出,也大声道,“皇上,臣也愿追随峻王,与贼一战,为君分忧!”
“皇上,臣也请战!”
“皇上,臣请战!”
“皇上……”
一时间,各府的公子,侯远侯逸、易鸿铭等人纷纷效仿,上前请缨。
当然,其间虽当真有一片丹心之士,可也有只想在圣前表露忠心,取巧之人。
谢霖见状,不禁暗暗叫苦。他示意罗进请战,是想给峻王多一个强助,哪知道有这许多公子追随,如此一来,岂不是弄巧成拙,给峻王招祸?
果然,宇文青峰见峻王身后会有这许多少年将领追随,不由眸光微沉,杀机顿起,目光在罗进身上一转,点头道,“罗统领不愧出身将门,如此风骨,不输于你的父兄!”
罗进俯首,大声道,“家中庭训,以国为重,臣不敢忘!”
宇文青峰轻轻点头,说道,“嗯,那就免去罗进御林军统领之责,封骁武将军,做峻王的先锋罢!”
罗家势胜,既然你罗进抢着送死,那除掉你,也令罗家长房折去一翼!
罗进闻令,大声应道,“臣遵旨!”
皇帝又向跪了满地的众公子一望,皱眉道,“余下的,峻王自个儿点将罢!明日先锋先行,于西路各州各府调兵,赶往边关,迎击黑岩国的入侵。”
“臣领旨!”罗进大声领旨。
峻王却呆立良久,直到小太监将盖上御玺的圣旨送到手边,才摸摸鼻子,抓抓后脑,只好跪下接旨,说道,“臣领旨!”将圣旨接过,又再行礼起身。
宇文青峰向他深凝一眼,见他垂眸瞧向手中的圣旨,脸上神情不喜不怒,不惊不乱,倒一时心中无底。只是此时圣旨已出,旁人不能抗旨,他又岂能轻易收回?只得大袖一摆,说道,“今儿散了罢!”命人送上虎符印信,起身向殿外去。
众臣忙跪倒行礼,说道,“恭送皇上!”
看着皇帝背影消失,四位亲王各自起身,也向殿外走去。
路过峻王面前,承亲王脚步微停,冷笑一声,说道,“峻儿为国效忠,做皇叔的钦佩,峻王妃那里,自当照料!”
这是要找丫头的麻烦?
宇文峻微微扬眉,却似没有听懂一般,含笑道,“多谢六皇叔!只怕十一太过顽劣,教六皇叔头疼,峻儿于心不安!”你斗得过丫头吗?
承亲王也是淡淡笑起,说道,“峻儿多虑,后生晚辈,顽劣就该好生调教才是,岂能听之任之,又成何体统?”
这是非和峻王妃为难不可?
听到此言,不但谢霖、罗进等小辈暗暗皱眉,就连几位老臣也不禁暗暗摇头。
这位承亲王,心胸如此狭窄,竟然与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斤斤计较。
旁人没有说话,老靖国公轻咳一声,含笑道,“王爷所言虽然在理,只是峻王妃年幼,不过是少年心性,爱闹些罢了,老臣看倒是不错,总强过我们一些老头子,成日死气沉沉的好!”
承亲王脸色微沉,淡笑道,“国公爷儿孙满堂,自然是闹惯了的!只是峻王妃既为皇家媳,岂能与旁的小门小户相比?”衣袖一甩,径直向殿外去。
老靖国公愕然片刻,诧道,“承亲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虽然说靖国公府不能与皇室相比,可是怎么也不算是小门小户。
罗进见承亲王顶撞祖父,不禁眉心一跳,向承亲王背影望去一眼。
峻王上前扶住靖国公,含笑道,“国公爷不必放在心上,六皇叔年长糊涂,国公爷不必和他计较!”
承亲王大不了你几岁,怎么就成了年长糊涂?
众人一听,都不禁好笑。
谢霖向他望去一眼,微微摇头,说道,“峻王既已接旨,还请早些点将罢!”说到这里,又不禁暗暗担忧。
本来北行伴驾的将领也只有朝中的一半,如今萧枕江、罗越各带走几名,余下的已只是孙凌、易鸿铭等一干小将。
虽说侯远也是身经百战,但以侯家和莫寒月的关系,又岂能轻用?
峻王倒不以为意,点头道,“小静安王说的是!”向罗进微微一笑,说道,“先锋副将,就请先锋自个儿点罢,明儿一早,本王给先锋送行!”说完越过众人,摇摇晃晃的出殿而去。
余下的众人不禁皱眉,看着那条身影,面面相觑。
明日先锋先行,他竟然不做任何安置,而他身为一军之帅,也不过晚罗进一天半日,竟然不急着点将,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如此主帅,岂能上阵杀敌?
谢霖也不禁暗暗皱眉,与罗进略一对视,追出殿去,与峻王并肩而行,轻声道,“峻王,此行凶险,万万小心!”
皇帝已起杀机,恐怕这一路调兵已经不易,更不用说援兵。
峻王垂眸,瞧一眼手里捏着的圣旨,不由低低一笑,淡道,“多谢谢大哥,本王虽然从不曾统兵,更没有沙场征战,但是……打不了胜仗,总能逃得了性命!”抬头向他一笑,大步而去。
“你……”谢霖错愕,脚步顿时停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这一位,是打算打了败仗,就脚底抹油逃命吗?
微一转念,又不禁苦笑。
是啊,若当真打了败仗,他不逃命,难不成和将士一同战死?他纵然会这么说,谁又能信啊?
谢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只得回头寻找罗进,商议随峻王出征的人选。
虽然说,皇帝在峻王之后,必然还会派出强兵,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莫寒月回到自个儿营帐,见只有丹霞坐着做针线,静悄悄的竟没什么人,不由微微挑唇,笑道,“午间丹枫才说怕我看顾坏你们,怎么这会儿就没人了?”
丹霞见她回来,抛下手里的东西起身,一边服侍斟茶,一边笑道,“可说呢,几个小丫头嘀咕半天,又将丹枫姐姐唤走,也不知去做什么。”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能做什么?不过是又看上哪家牧民的羊奶牛奶的,丹枫也跟着她们胡闹!”接过茶浅饮几口,又问,“这一后晌,可曾有人来过?”
丹霞摇头,说道,“只有罗五小姐使人来问过,听说进宫,也就回去了!”
想来是罗雨槐想唤她过去坐坐!
莫寒月点头,微一沉吟,说道,“你唤印于飞来!”
话音刚落,就听帐外印于飞的声音道,“王妃!”
丹霞“噗”的一笑,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小丫鬟们都跑的没影儿,也没有人替他通禀!”自个儿赶去将帘子打开,含笑道,“小姐正说唤你!”
印于飞微怔,跨进帐来,先给莫寒月见礼,来不及起身,就道,“王妃,小人听行宫里传出消息,王爷接了西征的圣旨!”
“什么?”丹霞大吃一惊,说道,“他又没有领过兵,连沙场都不曾去过,皇上怎么会命他西征?”白着一张脸转向莫寒月,颤声道,“小姐,怎么办?”
莫寒月微微点头,向丹霞瞧去一眼,才又转向印于飞,说道,“我唤你来,也是为了此事!”抬手命他起身。
印于飞愕然,诧道,“王妃知道?”
莫寒月垂眸,低笑一声,说道,“不过是猜到罢了!”
印于飞又惊又佩,说道,“王妃既已料到,想必已有对策,还请王妃吩咐!”
莫寒月微微摇头,向他定定而视,说道,“王爷出征,已没有挽回的余地,我要你跟着王爷同去,一则护他周全,二则……随时将战事报我!”
“王妃!”印于飞大吃一惊,颤声道,“王妃是说……是说……”
宇文峻自幼长在盛京,除六年前的夺位之战之外,再没有经历过厮杀,如今让他挂帅出征,那岂不是送死?而王妃竟然赞成他率军出征。
莫寒月轻轻点头,叹道,“你武艺高强,忠心耿耿,所以,我要你随他同去!”
印于飞咬唇,迟疑道,“可是王妃这里……”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我身边还有丹枫、丹霞,过几日,牧野也会回来,你不必担心!”
印于飞看看丹霞,终于重重将头一点,说道,“王妃放心,只要小人有条性命,必保王爷无恙!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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