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腾伊转头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出去把裕王叫过来,让他与裴世子见见。”
裴敏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用的是“叫”而非“请”,心中感慨裕王最终定然是作茧自缚了。
一顿饭的工夫后,裕王姗姗来迟。
他进来先冲穆腾伊笑了笑,说道:“前两日我遣人来问王子要不要去附近林中打猎,怎么也没听见王子的回音?”
穆腾伊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裴敏中,说道:“裕王殿下,这里有远道而来,专门给你请安来的客人,你也不见见?”
裕王这才将目光投向裴敏中。裴敏中起身向裕王行礼,口中问道:“王爷安好?”
裕王见真的是他,不由两眼一亮,反问道:“你为何来了辽东?”
裴敏中笑道:“您上次写书信到金陵,希望王爷能援助您抵御刘广胜。王爷便派了我去攻打何南,意在牵制刘广胜的兵力。如今贼人撤兵,王爷叫我前来看看您是否安好。”
裕王冷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当初在崇文馆,杜学士教我们曹子建的诗,我还体会不出其中的奥妙。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子健之才非同一般!”
想起当年众人在崇文馆读书的情形,裴敏中也觉得有些唏嘘。他待要劝裕王几句,可看看一旁虎视眈眈的穆腾伊,再想想惨死在外甥手中的田登文,他也知裕王再无回头路了,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裕王见裴敏中不搭话,更加生气了,便大声道:“难道你就只认老三这一个主子么?我是先帝最年长的皇子,论母妃身份,比他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听说你很是看重宣惠,还千里奔袭到京城去救她。你看在宣惠的面上帮了老三,我是宣惠的长兄啊!你怎么也不看在她的份上辅佐我呢?”
裴敏中见他扯上了宣惠,眉目间就有些怒气。他盯着裕王的眼睛反驳道:“安王爷宽厚仁慈,通达有谋略,日后必是明君。反观王爷你,京城未陷你便逃了出去,是为不忠。武进伯乃是你的亲舅舅,又在先帝殉国后收留你,帮你打追杀而来的刘广胜。你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是为不义。试问王爷,若你是我,想必也会知道该如何抉择吧?”
裕王被气得满脸通红,他腾地站起来,指着裴敏中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我!老三此人阴险狡猾,惯会装相。当初在宫里,靠着装蠢,连太后都骗过了。现在哄哄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不跟玩儿似的吗?”
穆腾伊见两人说得这样僵,便笑着出来打圆场:“两位可真是不拿我当外人看啊,吵得这样凶,也不避着我,叫我心中很是感动啊!”
裕王瞪了裴敏中一眼,说道:“看在王子殿下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跟不跟我?”
裴敏中心中觉得好笑,自己连“不忠不义”这样的帽子都给裕王扣上了,他怎么还追着问这个?
他故作为难道:“还是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只是,就算我想投诚,身边也只有这二十来个护卫。成国公府的亲兵虽然现在都归我带,但我急着来看王爷,都把他们留在了开封府,现下都在王聿手里呢!”
裕王皱眉道:“这个王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穆腾伊笑道:“可是湖广王锦堂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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