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缥缈的云层,身体没有任何重量,看着熟悉的景象,凌婉婉抱着膝坐了下来,将头埋入了胳膊之中,浑身弥漫着低沉的气息。
她在神耀大陆生活的日子,可以说是她几世以来过的最满足,最充实,也最幸福的日子。
斯科特带着她走遍了大陆的每个角落,他对她的爱似乎每天都会增加一点,由于两人极为相爱,甚至生下了一个女儿,只不过这个女儿却是人类的模样,对于这一点,凌婉婉其实是很满意的。
她深知,她与斯科特有命定伴侣的契约,所以一旦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随之死去,这也就意味着,女儿将同时失去父母,也意味着,无人在照顾她。
而斯科特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从小就对她严格教导,无论是刺杀的技术也好,还是盗贼的技能也罢,没有顾忌到她是一个女儿,将他一身的本领全部教给了她。
至于凌婉婉,她的能力都是系统所赋予的,就算勉强教导也只有其形罢了,所以,她对于这个女儿,给的更多的是关爱,还有脑海里超过时空的知识。
亚穆在凌婉婉生下女儿的那一年,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阴郁,几年的时间里,他尝试过放弃,也有人劝他另寻她爱,可是时间证明,都是无用的。
凌婉婉在那一刻终于明白,这是一个多么深情的男人,又是一个多么守情的男人,但是无论他深情也好还是守情也罢,她注定只能辜负他了。
在凌婉婉感觉到身体越加疲惫,甚至再也无法下床之时,她最后一次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轻轻唤了一声:“哥。”
那一瞬间,她看见这个坚强的男人眼眶中渐渐红润,他第一次当着斯科特的面,如小时候一样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放心。”
凌婉婉很感谢他,在剩下的时间里,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而斯科特也难得的体谅,甚至与两人一起谈天说地,偶尔还会去对月畅饮。
这一切结束在一个清爽的早晨,斯科特抱着她依靠在树下,做为一个人类,他活的太久了,由于伴侣契约的关系,他的生命也被延长,可即便他的面容一如当年,他的心却已经太苍老了。
曾经的固执,曾经的倔强,曾经的仇恨,在这一刻都成为过眼云烟,烟消云散了。
只有那份爱意,随着时间的延迟,宛如那发酵的酒一样,越来越纯,越来越沉,饮上一口就能沉在里面不愿醒来。
但是即使在不愿,他也必须醒来了。
惬意的微风之中,凌婉婉轻轻地呢喃道:“我困了,可是我怕睡着就看不见你了。”
斯科特勾着唇角,抚摸着她面容的手在渐渐苍老,他的头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始终不变的,只有那双黑眸里的爱意,“睡吧,我保证,你再次睁眼,我就在你的眼前。”话落,他将怀里的人用尽力气搂紧抱起,苍老的身体有些踉跄着起身,抱着她走入了森林。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孤寂,浑身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当他看见怀中的人渐渐变的透明之时,他却突然笑了,他定定的看着她,将她下滑的手握紧,凑近唇边吻了吻。
“我的爱人,奈何桥上等我一等,不要走的太急……”
……
“这女人睡的还真tm舒服啊,醒醒!”有声音猛然撞入凌婉婉的耳中,将她从回忆中唤醒,猛地站起身查看周围的情况。
不知何时她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离开了,却由于起身的力气太猛,竟然一个踉跄,跌倒在了黑暗的地面之上,借着墙壁上微弱的亮光,凌婉婉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鞭子,即使看不清楚面容,依然可以看清眼底的恶意。
凌婉婉张了张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上一刻她还过着幸福惬意的日子,下一刻就被人凶狠的对待,任谁都需要时间适应。
回忆中的情绪还留在意识里,她望着男人的眼神泛着迷惘,突然将手抬起,五指摊开,当看见那熟悉的戒指之时,她的气息开始变的柔软,就连那上挑的凤眼都透着温情。
凌婉婉将抬起的手握紧,贴上心口的位置,好似这样就能感觉到那个深情的男人似的,竟然没有留意到,有一个黑影将她渐渐笼罩,一只手即将抓向她的头发。
“住手,将你的手从她的身前拿开!”
抓向凌婉婉的手停留在她的额头之上,男人恼怒的瞪向开口的男人,一只手猛地抬起,只听见一声闷哼,有一个身影倒在凌婉婉身边不远处的地面上。
男人满意的大笑,当他走到一旁的火把之下时,凌婉婉突然惊讶的看见,他竟然长着一头浓密的毛发,就连胳膊和大腿上都是毛茸茸的黑毛,在看他高大的身材,还有那微微弯曲的身体,竟然看起来非常像一种动物。
黑熊!
凌婉婉的眼瞳缩了缩,顺着这个男人的眼神,看向不远处摔落的地方之上,映入眼中的人影,让她感觉心口一紧,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踉跄着走过去,将他的身体扶起,右手一下又一下擦过他嘴角的血迹。
她的唇在颤抖,开合之间有微弱的呢喃道:“是你,是你对不对?”她一边说着,擦着血迹的右手抚上他无力的胳膊,期间小心的不碰到受伤的地方,当看见手腕那处盛开的蔷薇花之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小心!”
凌婉婉与男人的位置快速交换,她被压在他的身下,接着,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有血迹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她望着那道扯着风声,将要再次落下的鞭影,忽然睁大了眼睛。
她的脚下有紫色的五芒星升起,绚烂的光芒将两人围绕起来,一道坚固的墙壁隔绝了所有的伤害,当光芒渐渐散落之时,又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
白茫茫的雪山之上,忽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他们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之上,忽然,男人猛地向雪面跌倒了下去。
随后女人为了抓住他,一起摔在了地面上,好半晌没有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身影即将被白雪覆盖之时,一头白色的女人终于站了起来,起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身旁的男人。
看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女人的眼神透着慌张,知道自己的手一样冰冷,赶紧互相搓了搓,等有了热度才贴在他的额头上,却发现他的皮肤上的温度,远比她手上的温度高。
“发烧了?!”女人惊叫了一声,忽然伸出了手,看那动作好像是要拿出什么一样,手心却除了冰冷的风雪,什么也没有抓到。
看着空荡荡的手,女人的眼神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狂风吹起她白色的发丝,露出她头上的两只尖尖的耳朵,身后的尾巴垂在雪地上,几乎与雪色融为了一体。
她将地面上的男人搂在怀里,好不容易找到由几块巨大的石头形成的保护圈,将他放在角落里,将自己的身体贴着他的,为他的身体取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女人叹了一口气,身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贴着他的胸口,遮挡了一些风雪,但也是杯水车薪。
神耀大陆的一生结束之后,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来到兽人的世界,若只是这样还好,关键是,这个世界的兽人的社会制度,竟然已进化的与人类差不多了。
兽人们有自己的王,也有阶级统治,甚至还有将战败部落的兽人送到拍卖所,变成奴隶的传统。
而凌婉婉就是那些奴隶之一,至于身边的男人是不是,她并不知道。
她原本的是狐族中的一员,而狐族由于智商颇高,所以经常被各个部落用各种理由,想要从中得到一些利益。
但是狐族又怎会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一族
所以几百年来以来,狐族虽然颇受骚扰,却依然没有任何动荡,甚至相当的和平。
其实狐族之所以被其他族惦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狐族每一百年都会诞生一个天命之女,传说她可以预知未来,甚至可以改变命运。
凌婉婉对于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若是真的如此,为何狐族没有躲过这一场天降怒火?!
没错,狐族灭亡了,除了一个她。
虽然对于预知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可是凌婉婉不得不想到,是不是因为过去预知或者破坏的未来太多了,所以上天才会降下怒火,一夜之间将狐族烧成了灰烬,甚至没有让任何人逃出来?
凌婉婉现在的这具身体没有正式的名字,由于她就是百年里才诞生的一名女祭司,所以即使连她的父母都没有取名字的权利,所以她从小只有一个称号:祭司大人。
至于为什么这具身体会躲过了那场天灾,那是因为她算到族内会有一劫,却又算不出确定的日期,所以她离开了部族,想要去星芒山借用汐镜台,帮助她推测。
汐镜台是狐族意外发现的地方,只要祭司借用那里的星象之力,往往可以将自身的能力提高几倍,甚至还有一任祭司利用这个机会,让狐族躲过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原主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当天带着护卫离开了狐族,然而当她经过夜獣城的时候,她却被狮族的王子给绊住了脚步,她利用了推测,躲过了大大小小的危险,甚至还有一次差点*。
然而即使是祭司也是有弱点的,每个月她都会有几天失去能力,至于那几天是什么原因,凌婉婉嘴角抽了抽,她觉得每个女人都懂!
就是在那几天里,突然天降大火,原主在夜獣城竟然都看见了满天的火光,仿佛要烧净所有似的,一昔之间,狐族灭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兽人大陆。
原主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个祭司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痛苦,伤心,在加上被派去探查消息的护卫也死于非命,她竟然想要以死谢罪。
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狮族的大王子注意到了,于是趁着她失去能力,又伤心欲绝的情况下,想要再次对她非礼,让她成为他的人,然后为他预测未来。
而原身是一个极为看重尊严的狐族女子。
那天刚好有一只奴隶队伍从被送往城中,凌婉婉利用了一种道具,将自己变成了猫族,然后潜入了进去,顺利离开了大王子的观察视线,但是,她却不知道,每一只奴隶队伍都有严密的管理的。
所以当她想要逃离的时候,却恍然发现,竟是被送到了拍卖所,而且暴露了真正的身份。
这个奴隶主是黑熊族的人,他知道狮族的大王子对于狐族祭司非同一般的看重,若是将她送给大王子,黑熊一族说不定会受到重用,所以就将她困了起来,甚至喂她吃下了软身散,让她没有任何力气逃跑,这就是凌婉婉一开始连路都无法站稳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原主会死亡,乃是因为,她深知若是被大王子抓回去,等着她的绝对是恶魔的日子,而她为了留下最后一点尊严,这才毅然选择了死亡。
想到这里,凌婉婉将尾巴又往男人身上拢了拢,白色毛发上满是冰雪,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一双玉臂搂着男人的腰紧紧的,吸取一点点的温暖。
对于目前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其实凌婉婉是没有预料到的。
原主的能力,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获取到,但是却给她留下了记忆,这让凌婉婉觉得实在是幸运,因为过去的几个世界,从来没有一个是原主留下记忆的,都是由系统所给的资料来了解的。
说到系统,凌婉婉有些担心,又有些咬牙切齿。
系统似乎将放生用的十分彻底,只不过随着系统的消失,凌婉婉竟然发现,她的空间也随之消失了。
之前那个传送魔法阵,其实是凌婉婉身上的五芒星盒子起的作用,这个盒子在上一世的时候就起过一次作用,在之后就完全像个装饰品一样带着身上,却不知道为何会随着她的灵魂一起到了这里。
现在想来,系统会一直放生她,这个五芒星盒子说不定就是它能放心的原因。
将怀里的盒子拿出来,凌婉婉看向又缺了一角的盒盖,眼睛一眯,竟然发现盒子中间的有个蔷薇花纹的印记,手指抚摸过去,“嘶……”
凌婉婉看着手指上划过的一点,眼睛眨了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盒盖缓缓打开,露出了三排胶囊。
这三种胶囊看起来和普通的药囊差不多大小,但是将它拿起,透过阳光,她竟然惊讶的发现,里面有一个类似房子的模型。
听着耳边的风雪声,凌婉婉淡然一笑,环顾周围之时,见到一旁气息微弱的男人,眉头微颦,眼睛里面透着心疼,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惊慌。
冰冷的指尖触及他的鼻息,她的身子僵硬着,甚至不敢动他一下,男人此时的眼睛紧闭,好看的唇紧抿着,白皙的皮肤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及时闭着眼睛,凌婉婉却依然可以透过那紧闭的眼帘,看到那里面沉淀的冷意和孤寂。
曾经那双眸子里满是温柔,曾经那双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而现在,他对于她,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凌婉婉将身体压低,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她温声道:“你说过的,再次睁眼的时候就会看见你,可是我看见的却是一个满脸邪恶的黑熊,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说完,她却知道他不会回答的,脸颊在他的胸膛蹭了蹭,仔细观察过周围的情况之后,将盒子中的胶囊拿起一个,透过阳光仔细看了一眼,唇角微勾。
随着胶囊在空中划过的弧度,有一座由冰雪形成的小屋出现在空地之上,这座小屋确实很小,但是对于现在极度疲惫的凌婉婉,还有发着烧的男人来说,却是最好的避难所了。
其实胶囊里面并非没有其他的好东西,可是,若男人突然醒来,发现在茫茫雪地之中,竟忽然出现一座城堡什么的,不管是谁都会怀疑的吧!
这座冰屋是目前最适合这里的建筑,待他好一些了。她在利用其他东西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办法,否则若是他在风雪中,半途撑不住了,她那时候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将男人小心的扶进小屋里,凌婉婉又将一个胶囊一扔,地上顿时出现一张床,甚至还有一床被子。
凌婉婉看着这一切,呼了一口气,将男人身上早就冰冷的衣服除去,随着衣服的减少,凌婉婉的指尖颤了颤,脸色也有些红润了起来,然而,这一切当看到胸口那狰狞恐怖的伤口之时,红润迅速爬下脸颊,看着他阖眼昏沉的模样,缓缓垂下了眼帘。
这一次没有任何停顿,三两下就将衣服除了个干净,将人往床上一放,被子替他遮掩好,这才有时间照顾自己。
这具身体穿着的衣服,按照她的眼光来看,真的是有些超前了,放在现代,简直都可以称为裹胸装了。
波涛汹涌被锁在紫色的衣料之中,露出了小小的肚脐,其下是一双修长的腿,翘臀被堪堪到膝盖的裙子包裹起来,一双小脚却没有穿任何鞋子,就这么暴露在地面之上。
凌婉婉托着腮,靠在床边,长长的白色尾巴甩啊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凝视着床上的男人许久,久到蹲着的腿都麻了,头顶上的耳朵忽然抖了抖,眼睛里透出一股愉悦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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