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婉神思不属的等待着李鸿渊的回信,一边强打起精神应对各种事情,再的每日派御医去骆家。
这般动作,自是瞒不了人,知道靖婉与骆老夫人祖孙情深,是任何人都不能相提并论的,大家也都理解靖婉的心情,而坏心情的人,也最好不要惹,所以,朝臣也显得小心谨慎了许多,生怕惹怒了靖婉,再好脾气的人有时候也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如何。
即便是八百里加急,靖婉也差不多二十多天将近一个月才得到回信。
李鸿渊这次倒是没有废话,他前世,按照现在的时间点算,骆老夫人还要三年多的寿数。
可是,靖婉根据御医诊治的结果,自家祖母能不能熬过今年都很难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信件中,更多的是龚九写的东西。撇开专业性的一些东西靖婉看不懂,剩下的倒是懂了。
说到底,骆老夫人曾经久病,还是险些没缓过来,后来虽然撑下来了,底子也弱了,这些年一直都不错,未尝不是因为一直牵挂靖婉,而现在她放心了,就好比撑着她的那一口渐渐的开始散了,散完了,或许……
这种情况,龚九表示,他也无力回天。
靖婉心里哽了一口气,很久很久,然后,挺直的身躯有些含胸驼背,精神都跟着萎靡了。
“娘娘……”看到靖婉这状态,龚嬷嬷他们都很担心。
“我没事。”靖婉摆摆手,“嬷嬷,准备一下,明日本宫要出宫一趟。”
龚嬷嬷应得干脆,沐安倒是想劝阻一番,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靖婉出宫一事,既没有刻意的隐瞒,当然也没有如何的张扬。
换了身比较简单的衣裳,倒是没有带着小太子。
说起来,除了曾经那一次,骆老夫人因为被骆尚书给刺激了,特意进宫跟小太子亲近了一番,此外,每次见到小太子,好像都不是特别的亲近,以前是没有去想过,但是现在想来,或许不是没有原因的,大概她是知道自己的状况,所以不想去亲近,因为,感情近了,她又走了,对于另外的人而言,是难言的伤痛,小太子还小,或许是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但是,对于亲近的人,肯定也会时时的念叨,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孩子越大,思念之情肯定就会越重,小孩子,不该背负这样的情绪。
至于靖婉,对于子孙后辈的感情,骆老夫人大半的都倾注在了靖婉身上,靖婉现在不一样,她是监国皇后,承受能力非同一般,即便是她逝世,她也悲痛不了多久,而对靖婉,她是真的放心了。
这样子,就够了。
小太子倒是想跟着靖婉一起,不过想到自家祖母可能的用心,即便是对方眼泪汪汪的,也狠心的拒绝了。
巴掌大的小孩儿,也懂得赌气了,小太子表示自己很不高兴,不理母妃了。
结果,靖婉只是摸摸他的头,将他交给龚嬷嬷,然后带着沐公公走得干脆。
生气非但没有达成目的,还就那么被无情的“抛弃”了,小太子真的伤心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过,任他怎么哭,靖婉也不可能会回头。没哭多久,小太子可怜巴巴的趴在龚嬷嬷的肩头。
于仲擎带了一队略作变装的御林军,护卫靖婉前往骆家,不算高调,也不算低调。
到了骆家,门房得知皇后娘娘驾临,吓得不轻,甚至不及禀报,连忙打开中门,另有人飞快的往后院去通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若是平日,这般奔跑,早就被训斥了,但是今日情况特殊,人未至,声先到,“皇,皇后娘娘驾到——”
内院的一些妈妈嬷嬷还想出口训斥,闻言,也跟着一惊,哪还顾得那么多,赶紧去禀报。
骆家出了一个皇后,荣耀的,可不仅仅是骆家的主子们,下人们亦是觉得倍有面子,尤其是除了骆家大门,下巴抬起的角度都要高几分,如果不是管得甚严,不准他们在外瞎咧咧,一旦发现,立即发卖觉不容情,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吹嘘呢。
在骆家,偶尔还回忆回忆皇后出阁之前如何如何,但是吧,也就能想想,断不敢乱言的。
按理,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太可能见到皇后娘娘了,谁能想到居然突然就出现在大门外。是喜,更是惊。
原本骆家的所有人都该出来接驾的,不过,靖婉根本就没有等的闲心,径直的下了马车,步履略微匆忙的往骆府内而去。
大概是没想到靖婉会这般行事,路上的人连忙在两边跪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靖婉目不斜视,身后沐安跟于仲擎带着人紧紧跟随。
其他各房的人,本来急急忙忙的准备前往大门,在得知靖婉去了主院之后,脚下转道。
说起来,现在骆家各房基本每日都有客人,今日也不例外,得知皇后娘娘驾临,既惊且喜,要知道,她们大部分人,还达不到进宫的地位,现在居然有这样的机会见到皇后,即便仅仅是见见,也能激动很久。
别说什么以前见过靖婉,那能一样吗?至少在面对靖婉时,这心态就是天渊之别。
靖婉到了主屋的门口,都还没见到骆老夫人,心下一紧,自家祖母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如果身体还好,不可能不会接驾,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走路都已经成困难了吗?
“给皇后娘娘请安。”
“别废话,祖母人呢?赶紧带路。”靖婉焦躁,语气中带上了不耐。
下人们对没出嫁前的靖婉都不敢有丝毫怠慢,更遑论现在,急忙引路打帘子。
再从外面回来的那个除夕夜,靖婉就以为是最后一次进入这里,只不想,再一次进来,相隔的时间那么短。
靖婉进了屋,见到自家祖母并未卧床,而是靠坐在榻上,稍稍的舒了一口气。“祖母……”骆老夫人让丫鬟扶着要起身,靖婉急忙上前,“快坐着,不过是些虚礼,祖母在乎这个作甚。”
或许真的是力不从心,骆老夫人倒是顺着坐了回去,“没去门外接驾,已是极为不妥,哪能……”
“祖母说这话,是存心叫我难受吗?我来看看你,不是为了给你找事的。”靖婉眼眶微红,情况或许没有预料中糟糕,但是,她的头发,基本上已经全白了,上次她进宫的时候,明明才一半的样子,脸上的皱纹也更加的明显,而且,这都已经是四月了,她身上的衣服也不见减少。
“好,祖母不说了。”骆老夫人拍拍靖婉的手,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或是想摸摸靖婉的脸。
靖婉忙握住,帖子自己的脸上,眼中的眼泪蓄积越发的明显。
骆老夫人的拇指擦过靖婉的眼睛下发,“婉婉,祖母的乖孙,别哭,祖母这一生,真的没有遗憾了,死了,也是喜丧,喜丧。祖母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最不想的就是你为祖母伤神,婉婉总不想祖母最后还死不瞑目吧。”
靖婉微微的摇头,不过,还是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
骆老夫人轻轻的笑了笑,“你出宫,本就不合规矩,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陪祖母好好说说话。”
“好。”
祖孙二人靠在一起,就跟曾经很多次很多次一样。
外面,其他各房的人都赶到了,从上到下一个不落,加上拜访的客人,外面的院子都快挤不下了。
不过全部都被御林军拦在外面,不准跨入房门一步。
面对冷面神一样的御林军,自然是让人害怕的,所以只能乖乖的等着,至于离开?别开玩笑了,皇后在,她不出来,那就谁都不能离开,多久都要等着。
说起来,今日二房的客人,是张氏娘家亲戚。
本来么,跟皇后沾亲带故的,多多少少都会沾上好处,更何况是皇后的外家,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只是,张家人都不是混官场的料,但是,在靖婉成为皇后之后,她舅舅等人,那也是水涨船高,甭管做什么,那都只有人捧着,想不好都不行,而那些表兄弟姐妹们,哪怕是不亲近,没见过几面,前景也更为宽广,别的不说,除了骆家,想跟张家联姻的也不在少数,一些高门,甚至都愿意拿出庶子庶女来,一时间倒也是风光无限,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靖婉那姨母一家子就不行了,想要讨好靖婉,也要防止踩到雷区不是,曾经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扒拉出来。
曾经惹怒了靖婉,甚至被骆家给赶出门,若不是张氏心软,他们都没有再登门的机会,如此这般,皇后娘娘便是忘了,也不会有人会愿意搭上这一家子。所以,他们非但没有水涨船高,反而过得越发的不顺心,然后,因此而引发的“家庭战争”也越来越烈,靖婉的姨夫埋怨妻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动辄打骂,而这母女也不是吃素的,惹毛了照样挠回去,在她们看来,完全就是那位小姑的错,如果不是她企图勾引还是晋亲王的皇上,怎么会弄到这一步。
而靖婉的姨夫,曾经或许宠爱那个妹妹,现在也是恨不得掐死。
总之就是鸡飞狗跳,一团乱,而他们今日恰好也在,怎么都不想放过挽回靖婉印象的机会。
靖婉现在是非同一般的出嫁女,所以,便是骆沛山他们,也要及时的通知。
于是,骆沛山跟几个儿子也陆续的赶回来,再院门看到院子里的情况,饶是骆沛山都顿了顿。
骆沛山进去,于仲擎倒是没有阻拦,“骆大人。”见了礼就让他进去了。
骆沛山知道靖婉在老妻的屋里,却也坐在外堂,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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