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头顶的纱帐发呆。他明明睁得眼睛都有点发涩了,眼角被刺激得有些泪水落下,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就此睡去。
他总有种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是他真的要死了。
腹部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但是叶寻现在已经疼得麻木了,这点疼痛还算不了什么,他还是呆呆躺着,一动不动。若不是他的鼻间还有轻微的呼气声,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死不瞑目。
叶寻脑袋空空,他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就是思绪一直飘着,找不到落点的地方,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思考。
阿离,蛊毒,父亲,国公府……想了很多,好的坏的,欢乐的悲伤的。
他记得有一年,那时他的父亲还没有出家,当时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外头冷极了,但是他却在外头被罚站,一动也不敢动。
他是国公府里的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没有敢给他受半点委屈,敢这么罚他的人,只有他的父亲。
那时候新年刚过,叶寻人小刚刚进了学堂进学,天气严寒,他实在不想冒着风雪进学堂,而母亲爱子心切,就帮他撒了个小小的谎,跟先生请了“病假”,后来父亲知道了,就这样罚他。
那时候叶寻又委屈又冷,但是却硬生生忍着不哭,他的母亲求着父亲让他进屋,只是父亲没有半点妥协让步,于是小小的叶寻只好继续被罚站着。其实冻久了,手上被父亲用尺戒打出来的伤痕反倒没有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了。
里头的父母还在争吵,最后母亲争不过了,只好眼含着泪珠,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渐渐走远。
后来雪越来越大,那些雪花落到他身上,就像给他披上了羊毛毡,叶寻冷,他想进屋烤火,但是父亲就在旁边看着,他不敢动。
许久后,父亲走过来,在他身前蹲下,视线和他相平,“你知道错了吗?”
叶寻本想顺势应下来,但是心底还是有怨气的,所以紧紧抿唇,不答话。
父亲叹了一声,把他抱回屋里。叶寻在外头能忍住不哭,但是到了温暖的房屋,眼泪就止不住了,就像刚才眼泪被冻住了,而现在只是融化了,所以落下来。
“知道什么叫防微杜渐?”父亲给他拂去身上的雪花,一边说道:“在你看来,只是逃了次学,但是这是个不好的苗头,我就不能纵容你。也许你以后变本加厉,继续永无止境的找借口逃避,只想着享受,只想着舒服,从而找借口麻痹自己,不肯去学堂。今天脚崴了,明天风寒了,叶寻,你知道这样下去,你会变成什么人吗?”
叶寻又觉得有些委屈了,他反驳道:“我如今也只是逃了一次。”
“你看看,你这种想法就要不得。求学本就不是件享受的事情,这其中应该充满坎坷苦难的。也许你觉得,即使自己不思进取,家里的一切还是为你所用,供你挥霍。的确,祖荫可以使你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即使你蠢成一头猪,也比别人过得好。可是,仅仅这样你就满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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