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银翘进来道:“姑娘快出去瞅瞅吧!牛蒡跟陈皮两个抬着两个大筐进来,两筐全是石头,说是从民江边儿上找的,大爷说姑娘喜欢石头,让他们俩抬了回来。”
怀清看了眼空空的多宝架笑道:“我正愁这架子空呢,如今可好有东西了。”
甘草进来见怀清还在炕桌上摆弄那些石头,不禁道:“夜深了,姑娘安置吧。”见她不动,又道:“这些石头也长不了腿儿,明儿再瞧也一样。”
怀清却冲她招招手:“真让哥找着好东西了呢。”说着指着桌子上的石头道:“你瞧这个。”
甘草凑过去一瞧,不禁道:“这么润是玉吧。”
怀清摇摇头:“虽不是玉却也极为难得,《山海经》说:岷山,江水出焉,其下多珉”这是珉石,因美如玉而得名。”
甘草道:“那得值多少银子啊?”
怀清笑了:“真是比我还财迷,这石头虽然好,却不算贵重,你想啊,哥随便就能在江边找着,怎会是值钱的石头。”
甘草挠挠头:“是啊,奴婢忘了这茬儿了,那姑娘这么高兴做什么?”
怀清道:“东西不在贵贱,喜欢便好,且,这块石头你仔细瞧瞧像什么?”
甘草端详了半天摇摇头:“奴婢瞧着什么都不像?”
怀清拍了她一下:“蠢材,你瞧像不像猪?”
怀清一说,甘草又仔细看了看,不禁一拍手:“真是像头猪呢,瞧这儿是猪鼻子,这是猪耳朵,连猪尾巴尖都有。”
怀清嘿嘿笑道:“我记得四皇子是属猪的吧,。”
甘草愕然:“姑娘不是想把这个送给四皇子吧。”
怀清道:“这次又亏了他帮忙,若装糊涂恐不好,虽说这东西不多金贵,好歹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礼轻情意重吗。”
甘草摸了摸鼻子,心说四皇子想要的可不是这么一个石头猪。
京城四王府,慕容是刚从宫里回来,管家忙迎上来道:“爷,益州叫人捎东西来了,奴才惦着有些份量,像是石头。”
饶是慕容是的冷脸,都忍不住嘴角扬了扬:“我当这丫头把我丢脑后头去了,算她还有点儿良心。”
快步进了松涛苑,见书案上放着个盒子,盒子不大,慕容是掂了掂,是不轻,打开盒子把里头的石头拿出来,摆在书案上看了一会儿,不禁笑了起来。
可喜也在一边儿跟着瞧了半天,心说看出什么来了,自己看着就是块石头呢,怎爷这么高兴啊,想着不禁问:“爷您笑什么呢?”
慕容是咳嗽一声道:“没什么。”说着忽抬头道:“我记着库里收着一对黄玉的卧马镇纸呢?”
可喜道:“难为爷还记着这个,是去年门下人孝敬的,爷嫌太轻,让收进库里了。”
慕容是道:“去拿过来。”可喜应着去了,不一会儿送了过来,心里却更纳闷,好端端的怎想起这一对卧马了。
慕容是把一个卧马镇纸跟怀清送过来都是石头摆在一起,瞧了半天,把另一只镇纸收起来递给可喜:“这个送去益州。”
可喜忙道:“大老远就送这么一个镇纸过去啊。再说,这镇纸哪有送一个的啊。“却见爷的脸色,忙闭了嘴,嘟囔了一句:”回头姑娘说爷小气,奴才可不管。“跺跺脚出去了。
小气?慕容是摇摇头,那丫头心里自己哪怕小气也好,想着不禁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书案上,点了点那卧马的脑袋,低声道:“这么瞧你跟猪也是一对呢。”
看了会儿,又把后面架子上的首饰匣子拿了下来,打开,拿起那对翠叶儿耳坠子,心道,这丫头倒真舍得,这个坠子是她最爱的吧,平时不见她怎么打扮,这个坠子倒是常戴,把这个都当了,可见身边儿一样首饰都没留,想着不禁笑了一声,以这丫头的财迷性子,这一回不定多心疼呢,不过当舍能舍,倒有大将之风,若不是如此破釜沉舟,等放粮的圣旨到益州恐也晚了。想着这些,慕容是都忍不住后怕。
正想着,忽可喜儿跑进来道:“爷,宫里头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病了,皇上宣四皇过去呢。”
慕容是忙站起来:“备轿,进宫。”
进了坤德殿就见王泰丰领头,十几个太医都跪在地上,慕容是陡然一惊,虽说自打入了秋,母后便有些不爽利,可也没这么严重啊。
慕容是先给父皇见礼,皇上摆摆手:“得了,去瞧瞧你母后吧。“
四皇子这才进到寝殿,瞧着还好,只是有些没精神,皇后见了慕容是招招手道:“你怎么进宫来了,母后没事儿,就是小病,让那些太医一说,就不得了了,其实有什么的,想来是前儿出去的时候着了凉风闹的。”
慕容是看向旁边儿坤德宫的总领太监,脸色一沉:“怎不小心伺候着。”
慕容是一句话,寝殿的人呼啦啦都跪在地上:“奴才们万死。”
皇后娘娘道:“不怨他们,他们精心着呢,是母后想出去逛逛的。”
慕容是道:“这次先记着,下回若再有闪失,仔细着。”这些人方谢恩起来。宫里的奴才就没有不怕四皇子的,这位本来就生的一张冷脸,轻易没个笑模样儿,性子更冷,总之一句话,真犯到四皇子手里,就甭想好儿,所以今儿真算侥幸,莫非这位爷心情好。
皇后道:“你出去劝劝你父皇,不是什么大病,别叫你父皇为难那些太医。”
慕容是应着出去了,刚出寝殿就听王泰丰道:“微臣无能,不能断皇后娘娘之症。”慕容是一惊,心说莫非母妃的病严重到太医都治不了了吗?
皇上脸色一沉道:“王泰丰,如今你倒学会倚老卖老了啊,你是太医院院正,你都不能断谁敢断?”
王泰丰哆哆嗦嗦的道:“微臣无能,微臣无能……”汗都下来了,琢磨是不是自己这条老命今儿就得扔在这儿了,却瞥见慕容是,忽的灵光一闪,忙道:“虽微臣不能断,却有一个或许成。”
皇上道:“这倒新鲜了,还有比你王泰丰医术还好的不成,是谁?”
慕容是不禁愣了愣,就听王泰丰道:“就是益州知府张怀济的妹子张怀清。”
皇上也颇为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张怀清,那丫头皇上倒是记着呢,因这么多年,那丫头是头一个敢跟自己顶的,虽说那丫头顶的看上去挑不出丝毫毛病,可她那句藏愚守拙,真真让自己记忆犹新。
皇上也知道,在老六这档子事儿上,自己有些不厚道,老六是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自己最是清楚,不喜欢的看一眼都嫌,喜欢的死缠烂打都得到手,而那丫头别看进退有度,骨子里头硬着呢。
况且,跟老六的事儿自己也耳闻了一些,说白了,人家看没看上老六都两说着,要不然能这么痛快的就去益州啊,凭老太君对她疼宠,她完全可以留在京里,却跑去了益州,皇上不得不怀疑,这是那丫头有意要跟老六撇个干净呢。
虽也听说那丫头是祖传的医术,治好了老太君的咳疾跟若瑶丫头的跛足,却皇上始终也没当成真事儿,总觉得是言过其实了,一个十六七的小丫头罢了,便会医术,怎能比的上太医院的太医。
可如今王泰丰这个太医院的院正,正儿八经的举荐那丫头,还真不能不信了,略沉吟道:“宣叶之春进宫。”
这一句慕容是就知道,恐过不了几日,怀清就会回京,其实王泰丰不举荐怀清,慕容是也想到了怀清,毕竟怀清的医术,自己最清楚,而母后的病瞧着虽不打紧,可总拖着也怕拖成大病,况,那丫头一走就是数月,自己真有些惦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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