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古玩市场,十几万件老货物。别人捡漏,挨个挨个摊位看,一个假的釉里红断半天也不识货。她呢,只需要稍微感觉一下周围的灵气,就知道什么地方有好东西了。但,现在的古董商也不是瞎子。大多数知道宝贝好,坐地起价也高。
不过这也没关系,她还有生财的法子。
她逛了一圈下来。先看中了古玩市场南边的一个佛像莲花底。这东西已经被店家展出三年了,也没人问津。终于遇到一个有兴趣来买的,稍稍砍价,就用两千元拿下了。然后,她又跑了半个圈子。在另一家用两万八千买到了一座没底的白度母坐像。虽然是清中期的东西,鎏金的金色也跑了一半了。但它们是完整的一对。
没错,莲花底和白度母是原装佛像和莲花座。但在浩淼的古玩市场中。谁会把天南地北残缺的一对东西联系起来呢?
只有她能。
“哎,那时候破四旧。老主人不忍心把我塞到火炕里化了。就把我一分二,佛像藏在床板夹层里。莲花底黏在八仙桌底下。结果老主人去世了之后,家产都被儿子们卖了,两个收破烂的分别把床板和八仙桌收走了……”
她一边走回头路,一边听佛像唠叨。出了旧货市场,就是西安大街了。等车的时候,一队撒白纸的道士走过去。旁人有人议论纷纷。
“哎,那个三清观的李道长死得惨呐,什么煤气中毒。中毒个屁!七个大活人,一下子没了……”
“可不是嘛,现在离李道长宾天正好七七十九天,城里头的几个道观又合伙给他们撒钱送行了。看起来,是真的冤呐……”
对了,今天是“三清观”惨案发生的第四十九天。道家炼丹拜斗,七七四十九日为一个阶段。延伸到丧葬上面,就是离人过世49天再做一次法事。想来,现在三清观里面应该设了灵堂。不如去祭拜一下李道长他们。
于是把白度母搁在包包里。打车去了三清观。道观外白纸纷飞,全市有点名声的道士都过来了。白汐挤了半天,才进去点了一炷香。搁了香,准备走了。忽然有人在她的香旁边也立了一炷香。
顺着香看上去。她看到了谢文湛。似乎白了点,瘦了点。但,与她无关。
“董青花。”
她没回答,拿起包就踏出了灵堂。但门口前来进香的香主太多,她逆着人潮挤不出去。左边看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子。就走了进去,不幸这是一条死路。谢文湛追了上来。她没有回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有件事想跟你谈一谈,你不必避我如蛇蝎。”谢文湛走了过来。
她觉得他似乎有点变了。说话不温柔了,有一些少爷矜持稳重的气质了。呵,或许这才是谢大少的真面目吧:“我不想跟你谈。”
“一点也不想跟我谈?”
“那当然,我才没兴趣和一个算计我的人多说一句话。”
“你先别急着走,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男人似乎无奈一笑。也没等她说个好或坏,就先自己开口了:“董青花,假如把一汪清水投进黄河里。再过滤捞起来装在瓶子里,那这水是黄河水,还是本来的那一汪清水?”
“什么?!”
她一时间没明白。明白过来却是彻底懵了。完了,她忘记了,玉璧的煞气既然完全吸收了谢文湛的阳气,那么就等于他的灵魂和那些冤魂杂糅过了。即使还能提炼出来,但是从灵魂角度来说,并不算是原来那个人了。
从黄河里捞出来的清水,就是黄河本身。所以,面前的谢文湛,其实不是原本的谢文湛,而是战国玉璧灵本身的一小部分——吸收了谢文湛灵魂的那一小部分。
但……略不甘心地伸出手,慢慢用灵力试探面前这个人——“兹!”一声收了回来——没错,他的灵魂有金石的质地。
“你——”有点无语。但谢文湛却是苦笑道:“所以,我看的见你的真面目,你是人,也是陶瓷。但我却变成了一个妖怪。不学自会了宁波话,闽南语,客家话。还装了几百个对付革.命.军的暗杀计划……”
他叹息一声:“更重要的是,我能感受到一些物品若有若无的生命力。记忆中混杂了许多不同人的人生,他们都惨死在一节火车上。”
白汐放下了包,觉得有必要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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