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板着一张脸,厉声呵斥:“再多说一句,我命人丢你出去!”唔,当真是半分儿情面也不留。
“皇兄脾气老大了,穿得恁多,焐得罢?”那紫薯精笑嘻嘻地,浑不在意对方的不耐烦,径自把被紫纱裹着的脸蛋儿凑过去,“等会儿谁的曲儿能消了皇兄的燥气,我一定重重赏她!”
风亿琅不是不喜欢这个弟弟,而是厌恶——极端的厌恶!弟弟的骄奢淫逸、贪酒好色、没脸没皮,皆为他所不齿。
作为太子,风亿琅自然晓得,弟弟这般做派既捞不着父皇的喜爱,又得不着群臣百姓的爱戴,于他的皇位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换做旁的人当太子,或许会觉着有个没出息的弟弟,那是相当的安全。然而,对以中正威仪的皇族正统者自居的风亿琅而言,风千霁本身的存在就是颗碍眼的钉子,是耻辱,是污点,粘在父皇、他和整个皇室身上,无法拔除。他当真希望13年前,那个大荒的蛮女不曾出现在丹都,不曾将这个弟弟送到父皇身边。
“脸怎的了?”风亿琅早有耳闻,近日来八皇子的俊脸子出了故障,成日里都披着紫纱斗笠,已到了不敢见人的地步,便故意问了这么一遭。
“呃,不怎的,神秘感罢了。”那紫薯精讪讪的,扶了扶斗笠,(~ ̄▽ ̄)~悄悄摸到一边儿,跟朴将军插科打诨去了。
当此之时,姑娘们已来到亭前,向太子、八皇子以及各位宾客行了礼,便在顾一平的指引下寻了各自的席位坐下。
此轮演乐,姑娘们席坐于清溪之畔,一只夜光杯盛了美酒,自上游缓缓而下,流经姑娘们身边。谁若准备妥当,便拈起一杯,饮下这美酒,再演奏一曲。
这流觞曲水的安排,倒也风雅。
第一杯流经之时,姑娘们皆紧张得很,谁也不愿拈起它,做这第一个出头的。卞苦弦笑了笑,将酒杯拈起,坦然饮下,便奏起了古琴。琴声铿锵而悠远,正如同她的人一般。
紧接着,孟若芬、莫许、段梨儿等人也纷纷拈了酒杯,演奏一曲。在场宾客,无不被这曼妙绝伦的曲声儿迷得七荤八素,直呼“妙极妙极”。
风亿琅也是个懂音律的,判断得出姑娘们的技艺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哪怕是同当朝最有名气的乐师相比,亦毫不逊色。然而,他的音律胃口早已被宫中佳曲儿养刁了,众曲之中,尚未出现挠人心扉的绝妙之音。
九明媚眨了眨媚眼儿,拈了个诀,往如锦身后一丢,立马显出个扎马尾辫的小影子来。果不其然,风亿琅一见那小影子,整个儿人都不好了,脸色忽青忽白,额上直冒虚汗,是个要气绝身亡的架势。
“时候到了。”明媚灿然一笑。
如锦接了这口信儿,便盯住了从上游流淌而来的夜光杯,伸出素手去拈。可她尚未拈着,夜光杯突然被坐在上头的丰紫英抢了去。
丰紫英一口干了这酒,又挑衅似的亮了亮空杯底儿,随即跟太子及宾客介绍了自个儿的曲目,便抬手轻抚筝弦,演奏起来。
小影子不能现得过久,否则易引起怀疑,功亏一篑。时机转瞬即逝,酒杯却被截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锦紧抿着粉唇,微微侧目,想要问询明媚是否改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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