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卫昭,眼中已经显出杀机,他抬起手,指着霍青阳,寒声道:“霍青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会称呼自己为殿下的,肯定是知道他秦王身份的人,而且霍青阳声称,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可卫昭想来想去,愣是记不起何时有过这回事。
见卫昭眉宇微蹙,面上的疑惑不似作伪,霍青阳继续道:“六年前,乌兰城外,殿下曾经从扶余人的马蹄下救出一个孩子。”
六年前?!那就是永嘉三十九年了,那是他第一次随军出征,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建功立业,偏偏李伉谨慎过于,这也不许,那也不准,烦得卫昭不行,这样拖下去,战事何时能够结束。
换成其他人,主帅有令不得轻举妄动,便是心里再不服也只能憋着,绝对不敢违令出击,军令如山,有违者斩。
卫昭虽是皇子,可也是李伉麾下的将军,明着违令是不可能的,可暗地里,他却经常带着数百亲兵,在两国边境晃悠,遇上小股的扶余敌军,通通斩杀不赦。
很难说卫昭的运气好不好,前几次,他遇上的都是小规模的扶余军队,少则数百人,多则一两千人,他的亲兵乃是大衍最精锐的骑兵,有以一敌十之能,两三倍己身数量的敌人,并不在话下。
岂料这日,卫昭原是随意转转,却遇上了突袭乌兰城的扶余右将军独孤恩。尽管独孤恩率领的并非声名显赫的金狼军,可他手中兵马万余人,也不是卫昭的区区几百人马能应对的。
幽州地势坦荡,千里沃野,东边是富饶肥沃的松河平原,西边是宽阔无垠的乌苏大草原,物产丰富的阿尔斯兰岭横亘其中,无论耕作还是放牧,甚至渔猎,都是难得的宝地。
但是幽州有一点不好,就是它北高南低,落在扶余手头,那是易守难攻,可到了大衍手上,就是易攻难守了。
正是由于地形上的便利,扶余人突袭乌兰城格外容易,穿过草原就到了,令人防不胜防。再说李伉的人马主要驻扎在白城附近,距离乌兰城一百多里,有事根本来不及救援。
卫昭带人赶到的时候,扶余人已在城中洗劫一空,匆忙退去了。他们到底是惧怕大衍的十万大军,只敢杀人劫物,却不敢在城中多做停留。
“殿下,要不要追?属下听说,独孤恩命人劫走了城中数百名少女。”卫昭的亲兵向他回话道,语气很是不忿。
扶余人南下大衍“打秋风”,除了抢夺金银和粮食,最爱抢的,就是适龄的少女和少妇了。那些无辜的女子到了扶余,会被娶不到媳妇的扶余男子瓜分,并为他们生儿育女。
日后,她们的儿女长大成人,绝不会记得自己身上还有汉人的血统,他们只会做与自己的父辈相同的事。类似的悲剧,在大衍的北疆,上演了一代又一代。
卫昭稍作思忖,挥手道:“弟兄们,跟我上!”怎么可能不追,就这样放过扶余人,他对不起自己的姓氏。
那一役,卫昭以少胜多,愣是只靠八百精骑,杀得独孤恩带着剩余不足半数的人马败退而去,同时救回了诸多被掳的少女。
卫昭人马有限,见好就收,并不穷追不舍,就在他准备带人回城的时候,意外发现落在后面的一个扶余骑兵马下,似乎挂着个男孩子,眼看就要被他的马蹄踩中。
卫昭二话不说,立即调转马头,向前追去。卫昭身下的“流星”,乃是乌孙进上的神驹,是他十岁那年,远嫁乌孙的高昌公主特地命人送来的,以贺他十岁生辰。
流星急速如风,绝非寻常马匹可媲美,眨眼间就追到了扶余人的队伍尾端。卫昭长丨枪一挑,将那个扶余骑兵挑下战马,再顺势反挑,把吓得面色苍白的男孩子挑起来,横挂在身前马背上。
此时,附近的扶余士兵发现了卫昭,纷纷向他围拢过来。卫昭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长丨枪再度出手,不过片刻,就带着男孩子杀出了重围,留下身后一地狼藉。
“你就是那个被抓错的小鬼?”卫昭微微眯起眸子,眼中的杀机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打趣之意。
当年,卫昭的确救了霍青阳,但他回城以后,就把他交给了当地官员,让他们送他回家,从此再未过问此事,因此他并不清楚,扶余人抓的都是妙龄少女,如何会夹杂着一个霍青阳。
霍青阳垂首,低声道:“在下不是被抓错的,而是那些混账,他们抓走了我姐姐,我想把姐姐救回来,才追上去的。”
虽然大多数被掳的少女都获救了,可有少部分,仍是被扶余人带走了,想着霍家如今只得霍青阳一人,卫昭没有提及他的姐姐,而是淡然道:“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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