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问这话怎么说?
赵大伯说他也是为数不多能跟彭老先生说得上话的人,两人经常一起下棋,哪天心情好了,再找俩老头搓个麻将诈个金花。一次私下聊天,彭老就把这些日子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跟赵大伯说了,两人一合计,觉得这事儿不对啊,怪,绝对有蹊跷。再加上赵大伯从前找我们这行的处理过此类事件,心里清楚,当即就提议说找人来看看。当时彭老没有反对,而且十分赞成,可没过一礼拜,他来找赵大伯说别找人了,反正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就不想折腾了。
“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说变就变了。那会儿我已经托人找到了蔡大师的联系方式,正准备打电话请大师来帮忙,而且我是真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如果放着不管保不准出什么大事。肯定不能由他,就苦口婆心劝了他好几天,他才终于松了口。”
我按照赵大伯的意思想了一下,这么算来,在他第一提出要找人和彭老后来去找他婉拒的这个时间段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叫彭老改变了主意。
“赵大伯您还记得彭老先生是多久之前给你说的这事儿?”我试探地问。
“我也记不太清,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我估摸着可能有两个月左右。”
如此说来时间真不算短了,我捏着下巴一时间陷入沉思,又是一单处处是坑的单子,当事人不配合、我们无处可得缘由,真他妈的心累。适时手机响起,我示意一下出门接上。
“你在哪?”朋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在轻微的电波声中稍显低沉。
我扭头瞧了瞧背后门上的门牌号:“我在203,你过来吧。”
他闻言稍作沉默,只说让我完事了去大门口找他,我一想我在这也没啥好问的了,就让他等着,爷现在就过去。孰料我话音刚落,那头就“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我有些莫名,无由泛起一丝不安,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乐观。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院子里起了夜风,还有寥寥几个老人坐那唠嗑,多数人已经回去了。我有意贴着墙角走不引人注意,毕竟那么晚了还在康复中心里走动的陌生年轻人总归比较惹眼的。
走出大门远远就看见有个形似朋友的轮廓隐在大门一侧,我眯眼瞧去,看穿着就是朋友没跑了,便赶紧缩了缩脖子朝他靠过去。他就这样静立黑暗中,只有另一侧保安室的灯光隐隐约约透将出来让其还能勉强保持个人形。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身边、手上没有放任何东西,这般看着总觉得背影显得看着有些森然。我缓步走进,稳健的脚步声在这块空地上听起来着实挺响,可即便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也纹丝未动,我有些纳闷了:“怎么说?你站这个角落里干嘛?这种犄角旮旯指不定有人大小……”
话没说完,他肩头猛地抖了一下,还不等我反应,紧接着他整个儿跟散了架一样开始往下缩,直至最后原本还穿在身上的衣服裤子软趴趴地落在地上。
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两步就愣那了,脑袋跟炸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道妈的难道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大变活人?!
“叶宗,”就在我惊恐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悠悠传来,听得我一怔,这时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狗日的又拿我开涮了……
朋友凑到我跟前,一脸平静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说我看到你妈了。
他说他不信,让我说实话。
……
果然如我所想,这小子确实给我下了套。听我说完所见,他上前把衣服裤子捡起来拎到我面前,我一看,这哪里是衣服裤子,分明是两块黑布,而原本“他”所站的地方,散着一把明显有捆扎痕迹的稻草。
我深呼吸一口顺了顺气,问他什么时候有这唬人的本事了。他摇摇头说他只不过是扎了个草人,这个东西跟人家烧纸人其实是差不多一个道理,叫做草替。至于我刚才看到的“人”,那不是他能办到的。
他所提到的草替有点学问,是来源于民间的一种习俗。说到这个就必然要提到中国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传统——重男轻女。说句实在话,在中国,古往今来许多糟粕传统一直在流传,且经久不衰,虽然现在年代不一样了,现在受这些东西迫害的与从前那绝不能同日而语,但这一条简直是重中之重。不说远的,入行之后在万发乡的那单单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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