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船长姓孔名沛,31岁,就是登州本地人,从爷爷、父亲那一辈儿就当水师,经历了辽、金、蒙古三个朝代,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看到本来他是登州水师的都统,手下管着十多艘战船,可是金国战败迁都之后,蒙古人接管了登州水师,对他这些降将并不信任,他也就从都统变成了都头。一字之差,级别掉下去好多,只能指挥一艘船,每次出海,家眷还都要入营当人质。
这次被洪涛抓住,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不光是担心家里会倒霉,还把自信心也给整没了。做为一个老海军将领,他对自己的水战本事还是很自豪的,不管是海盗也好,蒙古人的战船也好,在他手下都没占过便宜。可是碰到了洪涛的帆船,他才知道,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值一提,对船只的了解更是井底之蛙。
到了金河湾之后,他头一个月被派到了矿上做苦役,后来负责用小船从矿山往铁匠炉这边拉矿石,结果只有他的船跑得最快,几乎比别的船只快了一半儿。这种表现突出的人才是瞒不过慈禧那双眼睛的,很快这个孔沛就被洪涛知道了,一问才想起来,奴隶里面还有不少水手呢。于是他就和另外几名表现突出的水手被一起送上了海波号和洪鲵号,当见习水手。
是金子总会光的,虽然孔沛从来没玩过这种欧式大帆船,但航海的技术都是相通的,很快他的训练水平就过了其他新水手,甚至比一些老水手都好。尤其是在学习导航技术上,不用六分仪,只靠手指他就能大概说出船只的位置。当然了,只限于在福建以北的海域里,再南边他没来过,说不出地名来。
洪涛倒是不介意有个蒙古海军的降将来当船长,只要他够格。就可以用。船上都是自己的人,光靠一个船长折腾不起浪花来,只要是舰队统一行动,他充其量就是个命令执行者。陈琪鸿和泊小三虽然综合能力还不足以当战舰舰长。但担任副手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孔沛有什么不轨之心,立马就会被这两个副手拿下,船上的水手不会有一个跟着孔沛跑的。
“抵达马六甲港之前由振州号领航,如遇风暴,自行去汇合点汇合。禁止一切船只靠近,有异常情况自行处理。对了,注意节省弹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还很远,打一就少一。要是谁的弹药受了潮,那就自己返航吧,没有战斗力的船只跟着我也没用。”洪涛在旗舰后甲板上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就让舰长们各自回船了,这次远航计划已经讨论了半个多月,也做了很多针对性训练。如果还不明白,洪涛也没辙。
四艘帆船又在河口处停留了半个多时辰,等最后一批物资装上船,立刻升帆启航,一艘跟着一艘驶出了河道,由洪涛的洪鲵号压阵,慢慢消失在了海平面上。此时太阳正好西斜,四艘船就像是排着队钻进了那个大红火球里。
长途海上旅行,只有两个字儿,枯燥!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连着好几天一丝不差,这会让人抓狂的。情绪一旦失控,就会出事儿,所以船长们想出了一个很缺德的办法来避免这类情况生。啥办法呢?也是两个字儿,干活!
人一累了,大脑转就会变慢,想的事情也就少,忙得都顾不上抒情了,也就不枯燥了。至少是不觉得特别枯燥。洪涛也免不了俗,既然是前人几百年总结下来的经验教训,他也没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别人咋做,咱也跟着做吧。于是每天的晨钟一敲响,甲板上、桅杆上就忙活开了,只要是有木头的地方就得使劲擦,擦得木头都和金属一样泛着光泽。凡是有帆布的地方,就得晾晒,除非下雨。时不时的,洪涛还得搞个突击检查,大半夜敲响警钟,检验一下水手们的反应如何,等把大家都吵醒了,再轰回去睡觉,没睡几个小时,又得爬起来,因为晨钟又响了。
光有纪律也不成,该放松的时候也得放松,这方面洪涛更拿手,要论玩,还真没几个人能玩过他。你说吧,玩啥?不管是抓着绳子拖在船后面玩赤足滑水,还是用缆绳当滚钩拖钓那些旗鱼和金枪鱼,要不就站在横衍上用鲸鱼筋绑着脚脖子往海里跳,美其名曰蹦极,反正他能折腾出无数种花样儿来。
这是武的,还有文的呢。为了给水手们提供更多娱乐项目,洪涛还用鲸骨和鲸须把麻将牌也搞了出来。赶上天气好,甲板上就变成了赌场,只要肯下赌注,谁都可以玩。由于金河湾是合作社模式,没有个人财产,所以不能赌钱。那没关系,洪涛接受各种各样的赌注,比如说光屁股跳舞、用绳子绑住小拔河、爬在地上学猪叫,只要能让大家乐,就算赌注!所以吧,在洪涛当船长的船上,你会一会儿觉得是火焰,一会儿又觉得是冰块了,每天就在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中度过,确实也不太枯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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