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对于大陆的第二次突袭,与第一次相隔了三年半。这一次的袭击更迅猛、打击范围更广,也更加的名目张胆。
或许是大陆人民习惯了战火和警戒,这一次的全面开花并未让蓬莱收获如上次一般的恐怖威慑。
由于花绍棠的血战南海,昆仑剑派在这一次的突然袭击中首当其冲。
合道期修士陆百川与上古神怪双双“莅临指导”。
可是,合道期修士陆百川正面遭遇了昆仑剑修们的坚决抵抗,又被突然醒来的花绍棠给“指导”回去了。
而天下第一封系阵法师,昆仑大长老苏兰舟,又在第二个空间裂缝开启的一瞬间,用本命阵法——流空地缚封灵阵,把方圆十里的整片空间凝固成了果冻。
昆仑剑修们人手一块芥子石,对准了下方怪兽的脑袋摆好造型。
苏兰舟这边把被封禁的空间划分成上百个独立的小块,一逐块解开封禁。天上的剑修按部就班的往地上丢芥子石,把怪扣在里面。
七八只上古神怪,百来只与岛行蜃同等级别的超强怪兽。昆仑只用了区区七天就全部关进了芥子石。
难度系数……唔,也就跟路边儿上三个大钱玩儿一次的套圈差不多吧。
薛无间提着自己的宝剑,因为没有芥子石在手,只能悲愤的靠边儿围观:“你们昆仑,可真特么会玩儿……”
做好了把生命贡献给抗怪事业的准备,奈何每每“烈士”无用武之地,真汉子薛兵主实在很憋屈。觉得自己在昆仑的这一个来月,都吃胖了。
邢首座和高堂主一人一把芥子石,专逮着上古神怪套。因为高堂主常年满昆仑山的套“熊孩子”,比邢首座准不少。
邢铭被挤兑得没有乐趣,只好落下地来玩弄薛兵主。
养好了伤的邢首座,靠着幻术微调自己的外形,看起来一脸正气:“我们昆仑一直这样寓教于乐的。断天门是不是没玩儿过,新鲜吧?没见过吧?长不长见识?是不是突然感觉开辟了新天地?”
薛兵主气得一个撒豆成兵,招出断天门的尸魁兄弟,又给邢铭这臭不要脸的打回天上去了。
相比之下,仙灵宫的难度系数就要高一些了。
“混沌这种怪长得太不正直了!怎么能有一种活物,它的头和屁股长得一样!?!?”
仙灵的前美女宫主方沉鱼,一脸烟熏火燎的在通讯镜里对着邢铭咆哮,一点优雅美人的风度都没有了。
“关键是,它的头吸灵力,屁股喷灵力,你能想象被喷到的感觉吗?你能想象被一个屁给喷死的恶心感么!”
邢铭默默观赏了一下这位修仙界“最具魅力女人”难得的狼狈和口吐脏话。
对身后一群人打手势:来看美人。
白允浪回复:我怕那玩意!
高胜寒:一个九尾狐快把我看升天了。
薛无间在死狱之后,也被破格传授了一点,想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回复:只能看。不如不看。
邢铭于是继续打手势:不化妆的。
“呼啦”一下子,通讯镜前挤过来一百多人。
高胜寒坐着椅子愣是没挤进去。
然后……
昆仑就多了一百来个怀疑人生的剑修。
邢铭咳了一声:“好吧,仙灵宫的损失怎么样?”
方沉鱼一抹脸:“幸好有你们提前送过来的芥子石。人员伤亡不大,百十来个弟子吧,核心弟子都没事。但是我们的灵田被那些海怪毁了,今冬的粮食怕是有些难办。”
仙灵宫人口之巨,掏钱买粮,几乎会直接影响修真界的粮价。
不过昔日骄傲矜持的仙灵宫,早已在经年的战火中放弃了修士的傲慢,灵米没有,就去跟凡人买普通的米。凡人的粮食总是吃不完的。
即便凡人闹了灾荒,也能砸更多地灵石到“静默森林”去跟那一森林的草木精修去买。
为了最终的胜利,敢跟妖魔交易,又有谁是真的学不会的呢?
不幸中的万幸,仙灵宫仍然是修真界第一财主。
能用钱搞定的,还不算是大事儿。
真正出大事儿的是“诡谷”。
这个一门傻白甜的避世门派,在本代坐师殷颂的带领下,用三年时间真正向修真界诠释了什么叫“一根筋”。
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诡谷一门从上到下,从镇派长老到扫地大爷,全都主张死战到底。殷颂在南海战败之后回到门派,高举大旗,继续作战,在门内不曾受到任何一个人的哪怕一丁点质疑或者刁难。
这是邢铭在昆仑,都不曾得到的待遇。
这两年,诡谷取代离幻天成为新的巨头之一的呼声已经很高,唯一的阻碍不过是这个门派的门人太少——区区一两万。
凡事皆有利弊。
诡谷赢得了世人的尊敬,却终究是得罪了蓬莱,得罪了云家,更主要是得罪了高调反叛的离幻天。三百余名离幻天高阶幻术修士围攻诡谷,一轮幻术放下来,诡谷就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他们暗合占星数术的护山大阵实在太难破,离幻天最终也没能进得去那座传说中鸟语花香的神奇山谷。
邢铭联手薛无间,亲自带了十万人前去解围。投入战力之大,堪称整场战争中单次战役之最。
然并卵。
那个谜之护山大阵实在是太特么的安全了,昆仑修士们也没进去……
于是诡谷得到了昆仑邸报名嘴“千山鸟毒舌”的评论员专版。
《论史上最坑队友的门派没有之一》
开战之前,诡谷之于我辈凡人就只是个传说。不曾想,开战之后它对于修士都成了个传说。怪不得诡谷弟子人数那么少,实在是寻常人想入山拜师都找不到路,这么公然在修真界搞智力歧视真的好?
“大长老不是很厉害的阵法师么?他没去看看?”
杨夕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食堂里跟邓远之分享邢首座的新作品——“三百零六股麻花”(邢首座内心之纠结可见一般,估计被谜之大阵祸害得不轻。)
邓远之这个强迫症患者,正在努力的尝试把麻花分开成一条一条的来食用。头也不抬的应道:“大长老去了嘛,邢铭看我解不开,就玉牌召唤大长老破碎虚空过去了。”
杨夕叼着麻花,特别激动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自从目睹了凝固的上古神怪之后,杨夕对自己这位师祖的崇拜完全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邓远之没精打采的白她一眼:“大长老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并且装成从来都没有去过的样子。”
杨夕:“……”
诡谷那个阵法到底是有多么丧心病狂,以及师祖你真的不能男子汉一点么!
挠挠头,“流空地缚封灵阵,不才号称是最难的阵法吗?大长老连那个都没问题,怎么会搞不定诡谷的护山大阵?”
邓远之终于发现邢首座的麻花根本就不是可拆卸的,他是一个一个捏成了圆环,并且把它们互相套起来炸的!
自暴自弃咔吧咔吧咬碎那些环,邓远之道:“那个阵法不是苏兰舟创的,只是他在地宫里发现,直接收作了掌心阵。到现在也还有一小部分是没解开的。真正的阵法宗师,还得看经世门。”
然而缩头乌龟的经世门,已经基本被修真界当成一派死人了。
杨夕敏锐的捉到一个新名词:“掌心阵?”
邓远之把自己油乎乎的手掌心摊给杨夕看:“喏,就这种。”白皙带着点粉红的手掌心里,隐约可见非常复杂的一套暗金色纹路。
杨夕偷偷比了下自己的,本来也还挺好看的,就是常年带伤,总觉得没人家那么养尊处优似的。忽然有点想把爪子藏起来。
邓远之说:“阵修的力量不弱,可战斗弱点太明显,布阵太慢。几千年下来,阵修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我给你做过的阵盘。再比如苏兰舟用的这种,在身上纹刺一些脉络,改变自己的窍穴,把布置好的阵法收摄在掌心,你可以理解成本命阵法。”
杨夕仔仔细细的摸着邓远之的手心,忽然道:“嘿!老远子你也忒精了,你这是个传送阵!这定位的是哪儿……”
邓远之一把抽回手,没给杨夕看清楚的机会,挑了挑眉毛:“想学?”
杨夕两眼冒星星的看着老远子,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老魔头有了砍号重练的风采:“想!想!”
邓远之眯着眼,他几次三番的在杨夕手上,或者因为杨夕的事情而吃亏。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捞回本的机会,下巴一抬:“叫爸爸!”
杨夕只犹豫了一弹指的时间,果断道:“爸爸!”
“噗——”隔壁桌吃饭的张子才和董阿喵彼此喷了一脸的汤和饭。
杨夕惊奇的看了他们一眼,心说:虽然你们是昆仑的模范情侣,但这秀恩爱的方式也太特别了!
邓远之那颗每次遇到杨夕都会碎成渣渣的玻璃心,终于被粘合了一点点,感觉到自己占了一点辈分上的优势。
殊不知,忘记了老道士的杨夕,她现在心中最不值钱的称呼大概就是“爹”。
杨小驴子捧着高高一摞阵盘,特别讨好的跟在“邓爸爸”身后。
“难不难啊,我很笨的,能不能学会啊?”
邓远之端着架子背着手,走在杨夕的前边儿:“看你想炼什么阵,说白了掌心阵的难处是绘制高端的阵法,而不是手摄阵法的手段。你要是有足够的天才地宝,我帮你画一个,再帮你收服都行。”
邓远之就是这点好,因为生性清高,所以常常想不起来计较钱。这要是换了昆仑任何一个,必然要跟杨夕收费的。
杨夕这人念好儿,就为着这么一个理由,即便老远子又冷又臭屁,心地也不怎么善良,在昆仑的人缘直逼宁孤鸾,杨夕还是愿意跟他一块儿混。
杨夕晃晃脑袋:“我要有天才地宝,我还要什么掌心阵啊?我是想炼个聚灵阵随身用。我马上要成内门弟子啦,到时候门派有灵田灵矿发下来,要放在自己身上养。可是我的情况你知道的,灵气总是不够用,筑基都好难……”
邓远之的关注点,却立刻就被带偏了:“什么?你要成内门弟子了?你你你,你怎么找到工作的?”
杨夕挠挠脑门上的逆旋儿:“不是好差事,看墓地呢。可是又对神识有要求,别人都不愿意干。而且我还是见习,要学会了才能上任。”
邓远之忽然转过身,左拳砸在右掌心。
“我忽然想到,练习掌心阵应该在开阔而人际罕至的地方,我觉得墓地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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