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觉闭了闭眼,就在此刻,他突然怀念起她以前清清冷冷的样子。
咳嗽几声,果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皱着眉去为他端药。盯着自己的腿,眼里有几分阴郁,他伤了心经,三焦经,左边手脚俱感无力。燕脂坐得久了,就有了麻痹之意。
手揉捏着腿上的穴道,看着她细心的吹着汤药,眉眼慢慢柔和。
小荷已经绽开了花蕾,即将摇曳出一身的风情,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是他的,谁都夺不走。
晚上,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阿绿,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
“你要对我很好很好,不能有别的女人。”
皇甫觉在黑暗中勾起了唇角,手指摸索住她的,十指交缠,“嗯。”
“阿绿,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告别,害我哭了好久?”
笑意凝固在唇角,想起那个冷冷睥睨他的男人,缓缓开口,“我要有实力,才能保护好我的小公主。”
燕脂低低的哼了声,“阿绿,你以后会不会骗我?”
“我要是再骗你,就罚我生生世世都受你欺负。”
燕脂沉默下去。
只有在夜里,她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唤他阿绿,也只有在他是阿绿的时候,他才会做出独属于她的承诺。
摇了摇他的手,“阿绿,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眼。”那双像猫眼一样亮的眼睛,轻轻一转,便是灵气四溢。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他在黑暗中微微笑了起来。
只那一眼,他便知道,他已把她放在心里很多年。
“第一眼?”燕脂皱皱眉,想起大婚那天,层层涂抹的胭脂,若是没有心理准备,她可能自己都认不出,“骗人!”
皇甫觉但笑不语,偏偏头,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为什么睡不着?”
已经子时了,早过了她平日就寝的时间,她的声音里丝毫倦意都没有。
将他一缕黑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只觉话也像这般在舌尖上绕来绕去,“……阿绿,你有没有什么话来问我?”
梨落…..梨落,那样鲜活美好的生命,她终究不愿因她而死。
皇甫觉的声音带了些许鼻音,微微上调,“你想我问什么?”
“梨落……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她其实…..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梨落一直在刑房,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审讯。他似乎是想把这件事压下去。
皇甫觉叹口气,将她手中绕成死结的头发解救出来,淡淡说道:“她是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吧,只是不能再留在身边。太蠢的奴才会连累主子的。”
燕脂松了一口气,心里早就隐隐有这样的预感,但他这样说出来,还是很意外。半撑起身子,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阿绿……原来你这般好。”
皇甫觉扯扯嘴唇,似笑非笑,一掌将她拍下,“乖乖睡觉。”
清晨回去燕脂便请来了燕晏紫,将皇甫觉的意思告诉了他。
燕晏紫叹了口气,“孩子,你的心还是太软了些。”随即又笑了笑,“皇上若是不追究,她就是无关紧要。”阳光透过千色霞影的窗纱照到他的脸上,偏于清冷的眼眸也透了几分暖色。
“你身子底不好,纵使皇上护着,也必定沾了寒气。前日手下之人发现了一株快成型的雪蛤果,我已经吩咐了玲珑,与你熬了汤。”
燕脂把眼望他一望,又飞快的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雪蛤果百年不出世,成熟一刻便会脱离母体,化入泥土。采药之人往往要侯上一两年,成熟之后马上摘下放入玉盒,才能留住药效。寻常武夫哪有这等识药摘药的本事。
有些事大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燕晏紫拍拍她的头,眼中一片了然,“孩子,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燕脂点点头,“我懂得,爹爹,雪崩之事皇上怎么说?”
燕晏紫笑了笑,“王守仁想扳倒我们燕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想顺心却还差得远。不过,这次我打算辞了上将军的头衔。”
燕脂一怔,“可是皇上对您有了猜忌?”
燕晏紫摇摇头,“军权不能集中,始终是皇上心头的隐患。你哥哥连番大捷,注定要在军界崭露头角,我这个上将军的头衔,也不过是个虚名而已。爹爹此生负你母亲良多,待你们兄妹三人都安定下来,我便辞官归隐,带你母亲去游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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