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地点,也还是那几个人。
“看来你的回信效果不甚理想。”莱昂对坐在自己身旁的海姆达尔说,卡罗和里安则把注意力放在他抱着的一大束桃红色的西洋水仙上。
“哪个追求者送的?”卡罗拨了拨花束,没看到卡片。
“不知道,进城堡的时候家养小精灵递给我的,我问它送花者是谁,它一副受到冒犯的样子,都快把身上的茶巾抠破了也不肯告诉我。”海姆达尔把花摆在桌上,卡罗发现附近的气氛因为花束的出现变得微妙起来,不由更加兴致勃勃。
“我不肯收它就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着往最近的一堵墙上撞,一大清早欣赏它们层出不穷的自残方式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只好收下了。”海姆达尔转向莱昂。“这花你有用吗?”
“你上次给的鸢尾到现在还没用完呢。”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这花有点眼熟。”里安自始至终都没把目光从花上挪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就是想不起来……”海姆达尔迟疑道。“这也是我一开始不肯收的原因。”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你只是个毫不知情的收取人,至于这些花从哪儿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卡罗素来提倡简明扼要,杜绝小题大做。
“你说的对,我把这些事看的过于重要了,还非常愚蠢的放任它们干扰我的思考能力,事实上它们远没有那么重要。我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发现过去的一天几乎没有效率可言,我在浪费时间,我想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海姆达尔露出轻松的笑容,“卡罗我亲爱的,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卡罗假装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叫嚣,“除非你让克鲁姆滚蛋,不然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几个朋友笑作一团,为卡罗惟妙惟肖的表演鼓掌喝彩。
“那些追求者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回复的?”里安好奇的要死。
“两个人坚持让我用昵称称呼他们;三个人给自己临时起了十几个十分考验忍耐力的肉麻爱称,还让我看着办,我就奇怪了,如果我真的按照那些临时起意的名字中的一个来称呼他们中的某一位,他们能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么;剩下那个遮遮掩掩的透露他其实有个教名,并用一大串绕口令似的描述让我猜他的教名是什么,可惜我对这个谜语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上去你当时很痛苦。”里安同情的说。
海姆达尔对他飞了个媚眼,感谢他的关怀。
“你怎么回复他们?”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了然无趣。”
三位好友哈哈大笑,卡罗说:“我出一个铜纳特,申请亲眼目睹他们读信时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收到情书总是让人心情大好,无论最终结果会指向哪里。”里安很乐天派的说。
“你是怎么解决你那封的?”海姆达尔问。
“找到他面谈,抱歉的告诉他我已经有情投意合的女朋友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我怀疑那位师兄只是一时冲动,他根本没准备好面对这些。”里安说。“我的拒绝正好贴合他的心意,我敢打赌如果我点头他肯定会尖叫着逃跑。”
“间接说明那位师兄是个头脑清醒的人。”海姆达尔仍然认为给他写信的这几个情绪失控。
“但那是情书啊情书。”里安强调。
“好像弄的我没接到过情书似的。”海姆达尔不以为然。
“你接过?送花的那次不算,还有谁?”里安好奇道。
海姆达尔看看仨注视自己的好友,“当然是威克多,还能有谁?”
对哦,把克鲁姆忘记了。
海姆达尔叹气,“我曾经试图通过写信的方式跟他做.爱,可惜没能进展下去,他好像挺禁不起刺激的。”
情.爱书信?仨好友面面相觑,可怜的克鲁姆……
“你不准备把这星期学校内的有趣变化告诉克鲁姆吗?”卡罗发现海姆达尔似乎不打算对他的男朋友透露些什么。
“一点都不有趣。”海姆达尔证实了卡罗的猜测。“我不打算告诉威克多,”然后,他看着三位好友,“威克多很爱我。”
“炫耀?”莱昂挑高一边眉毛。
“当然不是……嗯,也许有那么点倾向在里头吧,但这不是重点,”海姆达尔莞尔一笑。“虽然表面上不大能看出他思虑过重的一面,其实他很容易多想,而我就怕他多想。我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事给他添加额外的负担,何况根本就没什么事。”
三位好友点点头。
“等我把这一切都解决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以开玩笑的方式跟他提起,然后他会心无芥蒂的报以微笑。”海姆达尔对自己的设想很满意。“这样不是更好吗?”想到现状,他撇撇嘴,“别说那些扫兴事了。昨天我都忘了问你们,上周日的咨询会感觉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什么太大的感想,”卡罗耸耸肩。“我打算本周日再去一次,看看会不会有新发现。”
咨询会的每一个点不是固定的,一些公司和组织流动性很大,尤其是没什么背景的小公司,他们的宣传人员不会在一个地点待很久,下周日可能会看到半数以上的新面孔。
“我转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莱昂貌似兴趣不大。
“我在一家扫帚设计工作室留了名字,”里安说。“他们让我下个星期再去。”
“真的?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好了?”海姆达尔坐直身子。
“大概吧,我还不是很肯定。”里安摸摸头。“不过我对飞天扫帚感兴趣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什么公司?”
“是一间刚成立不满一年的工作室,老板你应该还认识吧,就是你在糖耗子时的队友亚当.克劳斯,魁地奇校际赛时他还来过我们学校……”
“我记得。”海姆达尔阻止他继续启发自己。这也解释了克劳斯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周日的咨询会上,与他遇见时海姆达尔除了基本的寒暄,其他只字未提。
“鸢尾花。”莱昂也来凑热闹。
“……谢谢提醒,我记得他。”海姆达尔顿了顿,努力把对亚当的一些情绪丢开,不让它们和工作室混为一谈。“那间工作室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什么?生产飞天扫帚?还是克劳斯摆弄的私人小兴趣?”
“主要研究竞技用飞天扫帚的新型改良和设计,并不直接生产扫帚,好像跟一些大的厂商有些关系,具体怎么操作我还不是很了解,就那么小半天功夫,他们不可能把什么都透露给我,我也记不住啊。”
海姆达尔点点头,“听上去不错,你知道你要什么就好。”
“谢谢,我会努力弄清楚的。”
里安继续吃盘子里的草莓奶酪烤饼。
海姆达尔倒了一杯热茶,习惯性的摸向托盘另一侧时发现自己抓住了糖罐。对了,学校已经开始禁酒了。悻悻放下糖罐,小口啜饮滚烫的茶,带着水果芬芳的清爽茶香溢满口腔,海姆达尔舒服的呼出一口气。之后,他拿出信纸和墨水,对着毫无进展的大半空白信纸猛皱眉头。
“没有进展吗?”卡罗小声问。
海姆达尔苦笑,“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好不容易等到埃尔南多先生做完了手边的工作,着手研究那块不知名皮毛,我却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这事海姆达尔只和仅有的几个人谈过,卡罗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你都提供了,还需要那位专家做什么。”卡罗忽然想到什么,兴冲冲的说,“图书馆都去过了?”
“除了魔药学,能翻的我都翻了,包括无中生有的八卦杂志。”
“那个房间没有吧,也许你能从那里面找到不同凡响的。”
“……你是说徳姆斯特朗房间?”
卡罗咧嘴一笑,“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还有别的连大门在哪儿都不得而知的房间吗?”
“我没想到。”海姆达尔搔搔头。
“是没想到还是故意不去想。”
“别这么犀利行不行?”海姆达尔白他一眼。“不过你说的对,可能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没那个实力,所以就……”海姆达尔不得不承认卡罗是对的。
徳姆斯特朗的校图书馆有一间貌似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房间——关于它的面积、摆设、大门的位置等全都是谜,当这个传说在德校流传时大家就已经管它叫“徳姆斯特朗房间”。它最初的名字,似乎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在乎。据说徳姆斯特朗房间完完整整的保留下了六位创校先驱亲手创建传奇的记录,他们遗留在世间的知识宝库。但是千百年来获准进入那个房间的巫师屈指可数,房间的大门只为被六位创校者同时肯定的巫师开启,普通巫师无法获得这个荣幸,或者说没有这个能力。
“它只是传说。”海姆达尔其实有些动摇。
“学生手册上写明它确实存在。”卡罗指出。
德校手册乍看是一本毫不起眼的单薄小册子,当你用魔法放大它时它的体积近似一本麻瓜字典,厚重如城堡上久经风霜的一块砖石。德校手册封面印有两行分别用德文和俄文书写的金光闪闪的字:亘古不变的徳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这里的“不变”其中一层的含义是纯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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