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的生物钟是七点,不算早也不算晚,这个时候苏妈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学校里的公开教育课时间上很放松,九点去就行,只是要下午六点才结束。平时如果上课的时间的话,苏颂六点半就会被叫醒,不过现在放假,苏妈妈就不怎么管苏颂的起床时间了。
她熬了一锅绿豆粥,还蒸了两个芝麻卷,放在高压锅里面闷着,打算留着等苏颂起床后吃,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儿子正揉着眼睛,站在厨房门口看她。
“不多睡会儿?你八点半出门就行了,到时候在赵老师家吃中饭,我也懒得回家一趟。”苏妈妈说了自己的打算,推着他回卧室继续休息。
苏颂灵活从苏妈妈手里跳开,缩进了厨房,“睡不着了,我先刷牙洗脸!”
“洗漱完先换睡衣,再吃早饭!”拍了拍厕所的门,苏妈妈嘱咐了一句。
苏颂挤了牙膏塞到嘴里,含含糊糊的应道:“知道了。”
现在离去学校的时间还早,想起苏颂昨天从医院带回家的那包衣服,闲不下来的苏妈妈从厨房柜子里翻了两捆艾叶草出来,又烧了一壶热水,把艾叶草扔进去,过了会儿,等水变了颜色,捞出艾叶草,接着又把一整包衣服都泡了进去。
虽然在医院都洗过了,苏妈妈却不怎么放心。
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的苏颂看他妈忙活来忙活去,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人家医院都有消毒水,你这么折腾根本没必要嘛。”
“我折腾是为了谁?”苏妈妈翻了个白眼,“消毒水不也有刺激,小白眼狼,也不知道这衣服到底是谁穿的?”
苏颂举双手投降,“老妈最伟大!”
到八点半的时候,苏颂和苏妈妈一起出了门,去找老师家要坐公交,苏妈妈一直看着苏颂上了公交才独自往市七中走去。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两边熟悉又陌生的风光从眼前掠过,苏颂心里莫名的涌出了一股很奇妙的感情。
市七中这一带是老城区,过几年的绿化建设会更加好,两边都会添上许多大块的假石,周围再种上一些鲜花,很漂亮。
可是此时苏颂眼中纵横交错的电线网,两排高大的说不出名字的大树,构成了一张从泛黄到鲜明的照片,而他的青春从这里,再一次开始了。
赵老师是A市书法协会的副会长,家里就住在协会后面,是书法协会里为数不多分到了房子的人。当时A市搞文化建设,投入了大量资金放在书法协会和其他几个跟文学相关的协会上上,因此有些协会大门即使跟市政府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出示了赵老师给他办的出入证,苏颂从书法协会大门进去,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住宿区,赵老师家就住在四栋四楼。
这门号实在是不吉利,当时没人愿意住,赵老师却不在乎,挺身而出拿下了这套房,不然的话,房子说不定还没有他的份。
按赵老师当时的原话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平生又没做亏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门!”
这个正直可爱的老师给苏颂未来的人生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给苏颂开门的是赵师母,她关心的问过苏颂身体如何之后放下心来,笑盈盈的指了指书房,对苏颂说:“子书已经来了,你进去上课吧。”
“谢谢师母!”苏颂记得赵老师十分讲究长幼尊卑,于是朝赵师母鞠了一躬后才往书房走去。
“子儒来了,字帖呢?”书房里放着几张小书桌,其中一个小书桌前面正坐着一个跟苏颂差不多大的小孩,一脸严肃的捏着毛笔,旁边站着个四五十岁的清瘦中年人,面容古朴,脸上架着副无框眼镜。
这人正是赵老师,他见苏颂进来,平淡的打了声招呼,一开口就直接要作业。
见到本人之后,苏颂原本的那些激动顿时消失,仿佛几十年未曾见面的鸿沟一下子就被填平了,早已习惯了赵老师作风的他也不多说什么,十分自然的把背着的小书包放下,从里面拿出昨天按照要求完成的两版大字。
赵老师伸手接过去,紧接着就打开看了起来。
正在学书法的小孩也不写了,跟着找老师一起看着苏颂,苏颂低头朝他看去,那人立刻就咧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问苏颂:“你好点了吗?”
苏颂对他印象模糊,在赵老师这里上课一般都是一对一,也有很少几次时间安排不过来就是一对二,也许这个小孩以前跟他一起上过课,
于是他也朝他笑了笑,“没事了。”
“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小孩又问。
“收到了。”苏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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