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被冻醒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宿舍阳台地板上。
一团黄色的绒球正在我身上滚来滚去,坐起来,绒球就顺势滚落下去,四脚朝天仰躺着,露出肚皮上雪白的毛。
原来是那只肥猫又不知从哪儿溜了进来。
双手架着腋窝把它拎起来,它被我晃得头晕目眩,耷拉着脑袋。没空照顾它的情绪,我开始滔滔不绝和它分享我的喜悦之情,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如何敲诈埃泽斯,报了新仇旧恨。但是很显然,这猫只惦记藏在衣柜里的肉罐头。
——没脸没皮的家伙!
我拍了一下它的脑门:“上次你不告而别,今天居然还好意思再来蹭肉吃,有你这么厚脸皮的猫吗?”
它绕过我,驾轻就熟地扒开柜门翻罐头盒。
“嘿嘿嘿,厚脸皮,以后就叫你厚脸皮吧!”我指着正在和罐头盒盖‘殊死搏斗’的大猫,不明所以地傻乐。
而它居然回过头来,丢给我一记鄙视的眼神……
这什么世道,居然连一只蹭吃蹭喝的寄生猫都鄙视我!
趁着酒劲未消,我扑过去和它厮打起来。
……
……
折腾了一夜。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光荣地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我衣衫褴褛(猫抓的),蓬头垢面(没来得及洗漱)地走进教室,忍受了老师的苛责以及全班同学鄙夷的目光后,还能身残志坚地走到座位坐下……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刚好这堂课又是最恨的预言课。
一直就搞不明白,明明选择的是尚武的元素学院,怎么还会有预言这门学科。私下里问坎坎,坎坎的回答像政治课本的标准答案:“预言是亚特兰蒂斯人必须掌握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本领之一,如果一个人连从磁欧石上获取最基础的预言能力都没有,那将无法成为亚特兰蒂斯的贵族。”
奶奶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什么狗屁贵族啊!
不过事实证明,这门课的意义大概正在于其他人并不和我持有相同观点。比如此刻正坐在对面的,脸上有三颗麻子叫阿道夫的小子。
“我从磁欧石上得到暗示,等一会儿天上会掉馅饼下来。”他把手放在球状磁欧石上面,磁欧石在他的掌下发出淡绿色的荧光。
有人起哄:“天上掉馅饼?哈哈,阿道夫,我保证你这次会错的离谱。”
阿道夫不屑道:“看着吧,这个馅饼不仅会掉下来,而且还会砸中我们中间最笨的那个人。”
他说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我。
再度成为众人焦点,我已经麻木,耸了耸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例行公事把手放上磁欧石——同之前每次一样,磁欧石上原本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了,变成一颗与普通水晶无异的圆球。
我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悻悻收回手。
“该我了……”坎坎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普瑞尔,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比你好。”他边说边把手放了上去,闭上眼睛,学老师教导的标准姿势专心冥想。因为太过专心,他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两三颗汗珠,但是显然磁欧石并不买他的账。
坎坎有些沮丧地睁开眼睛。
阿道夫起哄:“小矮子,你看见了什么?”
坎坎垂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海……海马,在跳舞……像是……”
“哈哈哈哈,我看你就像一只海马。”没等坎坎说完,阿道夫就带头起哄,跳到板凳上抡起外套大声唱,“两只海马,两只海马,游得快游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脑袋,真奇怪真奇怪。”
所有同学都跟着拍手叫好。
坎坎一直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着。
欺负一个病弱的小孩子算什么!
我彻底怒了,一把扯过阿道夫的衣领:“给我朋友道歉!”
阿道夫扬起下巴看着我:“就你这德行还敢横?”
“给我朋友道歉,不然……”话还没说完,小腹就挨了一拳。
阿道夫把我推开,又扬手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我被打得脑袋嗡嗡响,小蜜蜂在眼前辛勤地飞啊飞。
不远处的老师发现了这边的骚动,居然一言不发地抱起书本走出了教室!显然是不打算管这个烂摊子,并且非常认同应该好好教育教育我这个劣质学生。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如果不是你这个*找七王子殿下做靠山,还能顺利活到今天?”阿道夫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他的帮凶比伯附和道:“我看他哪里有什么靠山,七王子殿下用完他就走,这个靠屁股混饭吃的东方奇葩只有躲被窝里哭的份!哈哈哈哈……”
在一片哄笑声中,我揩着嘴角的血缓缓站直了身子。
《装孙子兵法》第一条:能不装孙子,就不装。要装,必往死里装。
——此刻,我只认同前半句。
深吸一口气,抡起双拳就朝比伯的左眼揍去!
他被我揍成了熊猫,捂着眼睛哇哇大叫。而接下来的遭遇就只能用惨字来形容——那些人把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其中两个架住我的胳膊,另外的几个人排着队朝我脸上肚子上挥拳发泄。
“一!”我憋着气数数,好让自己的疼痛减轻一点,但是似乎不起什么作用,第二拳接踵而至。我死死咬着牙数,“二!三!四!……”
“这小子还数数,看样子是记仇呢。”
“等我把他的牙打歪,看他怎么数!”
……
数不清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落在我身上。
眼角出了血,看人的视线模糊起来,但我要把这些人的面貌都记住,一个都不能少!等到有一天我出人头地了,一定会把今天挨的拳头统统加倍奉还!!!
“哈哈哈哈哈,需不需要哥哥帮你数?”不知道是谁扯了一把我的头发。
“还是我来帮他吧!”左脸上狠狠挨了一拳,“三十四!”又一拳:“三十五!”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全身剧痛……实在站不起来了,不得不蜷起身子蹲了下去。听到坎坎在人群外叫嚷哭喊着,我知道他一定很心急,但是他势单力薄起不了多大作用,说不定还会成为这群人的下一个发泄目标。
我咬紧牙挺起精神,用最后一点力气吼:“坎坎,快跑,快!去找人收拾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坎坎的哭声越来越远。
我再一次被人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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