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本是被涉谷有惠拽进屋里的,涉谷有惠大约是忘了他的存在,从进屋起就僵立着,只留了一个并不清晰的背影给他。甚至,看着那只犹自牵着自己手腕的手,山田本的心情很复杂,欲覆上去的手几次抬起又落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挣脱开。
“涉谷。”
他唤她,用着比平时还要温柔的声音,就像是怕惊醒了她一般,能看见涉谷有惠在他出声后身体微微一震。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一幕,不过那家伙…嗯,朝日奈先生,我想他一定是喝多了。”一边的眉毛挑着,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明显,涉谷有惠转过身来山田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轻松的笑脸。
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以为的涉谷有惠,总是笑得很温柔的涉谷有惠,当着他的面打了另外一个男人,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刚刚告白后。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涉谷老师,被怒意盈满的双眼,拔高的音调,还有那甩下去的巴掌,要说没有被吓到是不可能的,那一声清脆的声响直到现在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他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他痛苦的事实。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喜欢她,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山田本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涉谷有惠却不知他心里所想,但见他在她说完那番话后就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思索什么,眼神一黯,脸上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住,“…抱歉,我有点累了。”
正想着说点什么的山田本一听这话顿住了,默默注视着涉谷有惠想从她的侧脸看出些什么,几秒的沉默后,“这样的话,”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你早点休息,正好我也是时间回去了。”
闻言涉谷有惠背对着他“虚弱”地“嗯”了一声。
眉头皱成川字,在要不要过去看看或者是扶她回房间这类问题上又挣扎了一番,最后考虑到已近半夜他再留在这里恐不便,再者涉谷有惠的情况应该没什么大碍,丢下一句“晚安,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明天见”,山田本就离开了涉谷宅,也不在意涉谷有惠有没有回应,末了他还不忘关好最外面的门,只听着“喀喇”一声,夜便恢复了它该有的寂静。
山田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走出屋子关上门的同时,涉谷有惠便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冬季的地面很凉,凉得刺骨,可涉谷有惠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硬是在地板上瘫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腿麻到再也无法忽视她才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开,至于原因,她给自己的解释是不为什么,就是突然没力气了。
可谁能想到,就因为她这不到一个小时抽风似的自虐行为,本来就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的她便在一夜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一个新台阶,光荣地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发烧”友。而对于自己在烧得迷迷糊糊间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稀里糊涂地就把朝日奈家某位召唤过来的行为,涉谷有惠觉得,已经不能用狗血来形容,应该是非常狗血,不过好在,事情还没有闹大大人尽皆知或者是上医院的地步。
或许她可以试着开心一点?
答案是,臣妾做不到啊!
“来,张嘴,啊——”
橘红的发,狭长的丹凤眼,挺翘的鼻,殷红的薄唇,面前的人有一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只可惜,他是个男人,还是个爱作女装打扮的男人。看着那身艳丽至极的红裙,涉谷有惠觉得眼好疼,难耐地扭过头,她那仿佛是痛苦一般扭曲的脸却引起了朝日奈光的注意,停下投喂的动作,转而伸出纤纤细指抚上了她的额头,“怎么了,是头痛吗?”
语气缱绻,极近温柔。
涉谷有惠却只觉得心在颤抖,连带着被那根手指碰过的地方都起了几层鸡皮疙瘩,自他进了这屋开始他就没有停止对她的嘘寒问暖,哪怕是她明明困得要死,他凭着“你已经睡了一夜来我陪你说说话精神精神”为由,真的就跟她唠起了嗑,当然大多数都是他在说,她在听,而他所说的,你绝对想不到,是他经历过的各种充斥着黑暗、血腥、变态的工作史,彼时除了翻白眼,涉谷有惠已经做不出任何其他表情,偏偏他还笑得一脸灿烂,说什么“啊啊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些却没有吐的人呢”。
涉谷有惠当然不会告诉他,关于吐不吐的问题与坚强无关,只是因为她是躺着的,且两顿饭没吃她的胃里也没有多少东西可吐。可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全部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禽兽,在这之后又连续且变着花样地给她投喂了不下于五种食物,美其名曰补充营养,涉谷有惠觉得她能睁着眼睛到现在都没晕过去已经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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