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傍晚才回到苏城,一路风尘仆仆,没顾得上回家放行李,就直接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去了秦明辉所在的市医院。
下了车,按照秦越文所说的地址,沈易直接找到了普外科最里边一间独立病房,门虚掩着,刚一走近,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正说着什么,低沉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浑厚有力,没有透出半点虚弱。
沈易松了口气,杨永安和秦越文虽然都说了秦明辉伤势无碍,可是出车祸是事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是不一样的。沈易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浅笑,慢吞吞地拉着行李箱到了门口,里面提到的一个名字让他脚步一顿。
“邵阳,越文昨天到了平洲,今天的开标应该结束了,还没有电话过来吗?”沈易再熟悉不过秦明辉的声音,听到他似乎对秦越文十分紧张,不由心下怪异。
“明辉,你应该问凯彦,他和三少向来最要好,三少有什么消息,他一定会知道的。”邵阳一反过去在沈易面前的温和疏离,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亲昵和关切:“这趟差,秦老原本是属意你的,你受伤三少代替你,又给了那么大一笔资金的调动权限,如果这次购买翡翠原石顺利,秦老很可能把秦氏进军珠宝行业的筹建业务交给三少了。”
“也是阴差阳错了。”秦明辉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沮丧。
沈易眼底闪过疑虑,他记得罗凯彦威胁他离开秦明辉时说过,秦明辉的祖父打算越过几个儿子,直接从第三代挑选继承人,而开拓珠宝行业就是一种考验。如果秦明辉和他在一起又不打算联姻生子,很可能剔除出候选人之列。为此,秦明辉特意解释过,他对筹建珠宝公司并不感兴趣。可是现在,他似乎有点失望?
沈易还在疑惑,邵阳已经问了出来:“明辉,我记得你之前并不想参与秦氏珠宝筹建,怎么现在感兴趣了?还是担心秦叔叔失望?”
秦明辉的父亲秦章华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又对自己儿子寄予厚望,所以也是最反对沈易和秦明辉恋情的。
“啊,差不多吧……”秦明辉似乎慌乱了一声,随即苦笑着说:“你不是说沈易是玉雕师吗……”
沈易推门的手僵在门把上,什么叫邵阳说?
“你可别告诉我是为了沈易,别说你失忆,已经不记得他了,就算是你记得,沈易一个玉雕师也和你参与珠宝公司的运作关系不大。”邵阳顿了顿,又轻笑了起来:“再说你这几天似乎和罗凯彦又相处的不错,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易只觉得浑身发寒,耳边断断续续的是秦明辉的解释:“我……不记得了,你知道我记忆缺了很多,尤其是关于沈易的都忘记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喜欢男人的,而且没有选择凯彦,反而喜欢上一个认识不久的同性,…我现在都不敢打电话给他,也不知道他回来怎么处理…”
“选择凯彦?你居然在否定你和沈易之间的感情!啧啧,我应该记录下来,如果你能恢复记忆……”
邵阳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到沈易耳边。
“可惜没戏,医生说了恢复的可能性非常低。”
沈易连忙转过头,罗凯彦俊秀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沈易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罗凯彦眼里恶意的嘲讽和隐隐的怒火。
“沈易,你没想到吧,你们的感情寄托在一段记忆里,可是这段记忆,不见了!”罗凯彦想到等下可以看到这个情敌崩溃绝望的模样,一脸傲慢的抬起头,从沈易身侧穿过,直接推门而入。
病房内的两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邵阳拧起眉,而病床上靠在床头的英俊男人立即挺直了身体,居然流露出一丝与成稳大方的气度截然不同的紧张。他看了眼笑得张扬的罗凯彦后,将目光移到木着一张脸的沈易身上,眼里是全然的陌生。
“你是沈易?”
用熟悉醇厚的声音、疑惑的语气,咀嚼着曾经最亲昵的名字,沈易眯起双眼,无视罗凯彦挑衅的眼神,走过神情复杂的邵阳身边,静静地站立在秦明辉的床边。
一种违和的静默过后,沈易高高的挑眉,对着一脸尴尬的秦明辉点头微笑:“对,我是沈易,你的未婚夫!”
秦明辉来不及反应,“你胡说什么?”罗凯彦的尖叫就几乎掀翻病房的天花板,邵阳也是一脸惊悚的表情。
沈易只是放下手中的行李箱,伸出有手握住秦明辉放在床边的手,大拇指腹轻轻摩挲着秦明辉骨节分明的中指,那里,赫然有一枚金色托底紫翡翠戒指,正闪耀着璀璨的光泽。
“明辉,一个多月前你就向我求婚了,你忘了?”
沈易感觉到秦明辉手指颤动了下,顿了顿,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前倾靠近秦明辉,不顾他伤人的避让举动,左手搭在自己右手,目光注视着那对他用微雕技艺专门雕刻的并靠在一起犹如紫罗兰盛开的戒指。
“啊,刚才听说你失忆了,还真是忘记了。”他叹了口气,微微侧头看向邵阳,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庆幸:“好在你不是全部失去记忆,邵阳和你是大学同学,一向无话不谈,不信你问他,你一定告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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