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你不用来,把药放下吧。还有,往后金枝的药只用踏雪寻梅煎煮便可,她们煎好药自然会送来,你就别碰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起身将程金枝床上的帘帐轻轻放下,显然是不想让元熹公主看到程金枝。
“殿下这么说,难道是在怀疑,我会在里面下毒吗?”
面对高珩这一些系列伤人的举动,元熹公主肩膀一垮,强忍着心底那汹涌而来的怨恨和委屈,走到桌边将药给放了下来。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破坏我定下的规矩,况且金枝身子还很虚弱,太医一再嘱咐需要静养,我不希望她受到过多的打扰。”
高珩神色清冷地说着,抬起头略略地瞟过元熹公主,这才发现她原本白净的两颊上映着几抹类似于烟灰的污渍,显然是煎药的时候被煤烟所熏到的。
如果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人是程金枝,高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抬手温柔地替她擦拭干净。但是面对元熹公主,他心里除了稍稍感到了一丝细微的动容,却再无其他的冲动。
毕竟她身为大楚公主,自然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一定没有亲自做过这些琐碎的劳务之事。虽然高珩不相信,她是真心为了程金枝去尽力煎这碗药。
“可我既然已经嫁入王府,那就燕王府的人。现在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作为妹妹只是想前来探望一二,聊表心意。可殿下却偏偏把我当成一个看着他人受伤,暗地里在幸灾乐祸的歹毒女人,数次将我拒之门外。为何我在殿下眼里,就如此不堪?”
然而高珩并没有回应元熹公主这番听来很是片面的虚伪之言,而是语气平和地道出一句。
“回房去照照镜子吧。”
“镜子?”
突然听闻高珩这不找边际的一句话,原本还沉浸在激动之中的元熹公主气息一滞,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你的脸,你自己没有知觉吗?”
高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刚想抬手指出,最后还是转而将手负在了身后。
见元熹公主一面抬手覆上自己的脸,一面开始在屋内寻找镜子时,容色肃然地加深了眸色。
“屋里没有镜子,你回去照吧。”
因为担心程金枝醒来之后会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疤,所以高珩才吩咐下人将这间屋子里所有反光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
虽然在他心里,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程金枝受损的容颜。
“姐姐她…她的脸,没事吧?”
在目光瞥见梳妆台上的铜镜也不知所踪以后,心思敏锐的元熹公主很快就有所意识。
于是放下覆在脸颊的手,犹豫片刻,还是语带关切地问了一声。
可就在问出这一句之后,她的心头却明显而清晰地感到了一阵畅快之意。
“没事。”
高珩冷漠而轻缓地吐出两个字,原本寒气弥漫的眼神落在程金枝所在的床榻上时,却霎时变得柔和温存了许多。
这是元熹公主从未看过,也一心想要奢求的眼神。
而高珩这句话,也如同一把削得锋利无比的尖刺,直直地扎进了她隐隐作痛的心扉。
“她无论什么样子,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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